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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少嬰自然知道魔族的可怕。
這一世他實在不願再看純陵弟子死傷無數,開山又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和十洲浩劫比起來,純陵失去的只是宮觀這樣的死物,還有什麼需要猶豫的?
「師妹——」陸少嬰急忙道:「你是如何知道的,你、你在仔細說說前因後果……」
「沒有解釋的時間了。」
沈黛完全不懼旁人是何想法,信或是不信她都不打算再耽誤下去。
「九玄仙尊,讓開。」
崖邊疾風獵獵,眼前雲海翻湧,九玄仙尊站在純陵十三宗這千年宮觀前,實在無法挪開一步。
身後的宮闕丹房,皆是歷經數代純陵弟子的心血建立起來,由他的師尊交付到了他的手上。
縱修無情道,心中亦有難捨之情,讓他如何能立刻應下開山這樣的要求!?
沈黛沒有等到九玄仙尊的反應,人群中卻有一女修的聲音顫顫巍巍響起:
「我……我贊同開山!」
那女修仿佛下定了決心,咬牙騰至上空,與沈黛站在了一起。
正是曾在宗門大比時與沈黛短暫同隊過的聶竹!
聶竹仍是上次見時那張白淨圓臉,看上去溫吞怯懦,在純陵是極不起眼的存在,甚至因為剛才這一句話,她緊張得眼圈都有些泛紅。
「……我也贊同!」
第二個附和者也出聲。
是那個曾經在上元節本該值守藏書閣,卻貪玩偷溜下山,害得沈黛被責罰的那個男弟子。
他聲音比聶竹還小,甚至不敢看沈黛的雙眼。
「小師姐,對不起……」
多年前沈黛因他而受了責罰,他一直愧疚在心,想要彌補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這件事梗在他心中,甚至令他一度修為停滯。
今日站出來,無論是生是死,也都算是了卻了他心中的一個執念。
接二連三的。
人群中站出來到沈黛身邊的弟子,有她認識的,也有她不認識的,有曾在背後說過她壞話的,也有前世與她一起並肩作戰過卻最終戰死的。
不管他們出於對沈黛的信任,還是被沈黛所說的話說服,他們終究站了出來,站到了沈黛這一側。
崖邊頓時空了一小半。
陸少嬰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又看向九玄仙尊:
「我……也贊同。」
九玄仙尊身影依然定在原地,不曾挪動一步。
等了一會兒,再沒有人離開崖邊,沈黛的耐心也終於耗盡,蘭越和謝無歧還在九陰城為她拖延時間,她能忍到現在,已經是給足了純陵面子,這之後——
「九玄仙尊,我已有言在先,取雩澤珠是為了救十洲生靈,而非我個人恩怨。」
「就算你與你的弟子不肯離開,難道你以為就能阻止我開山嗎!!」
崖邊的弟子聽著沈黛如此狂妄的一番話,俱是滿臉震撼,喃喃道:
「難不成……難不成你連我們也要一同——」
沈黛抿了抿唇,平靜道:
「這個道理,是你們純陵教會我的。」
「九陰城的百姓可以是不得不犧牲的人,純陵的弟子,自然也可以是這不得不犧牲的人。」
「我再說最後一次,讓——開——」
九玄仙尊面色驟變,怒火涌了上來,竟憤然拔劍指向沈黛:
「純陵掌門在此,誰敢殺我純陵弟子!毀我純陵宮觀!」
兩方皆拔劍!
一方以九玄仙尊為首,另一方以沈黛為首,兩方靈流猛烈碰撞,掀起洶湧亂流,刀刃劍身碰撞出星火光點,瞬間盪開令四周眾人膽寒的力量——
就連九玄仙尊也暗自驚嘆。
沈黛何時變得這樣強了?
這神武之力,如何能被她一個小小金丹期修士馴服?
但他好歹也是化神期修士,沈黛神武初歸,與九玄仙尊這樣的一宗掌門對抗,很難立刻分出勝負。
但勝負並不是最重要的,此刻最重要的時間!
再耽誤下去就來不及了!!
正當沈黛心亂如麻之時,月明星稀的天幕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披星戴月而來——
沈黛心中一松,喊道:
「大師兄!」
來者正是方應許!
借著月光,方應許見這一群穿著純陵門服的弟子竟與自己人打了起來,沈黛見方應許與他帶來的各家仙宗弟子皆一頭霧水,便簡單解釋:
「純陵之中藏有雩澤珠,開山!取珠!救人!」
九玄仙尊咬緊牙關,否認:
「一派胡言!雩澤珠之事皆是你一人猜測而已!我執掌純陵數十年,何時聽過有什麼雩澤珠!?你難道親眼看著神女伊闕將雩澤珠埋進我純陵十三宗了嗎!」
沈黛還真是親眼看見的。
就連陸少嬰,前世身死之後,魂魄離體是也是親眼看著沈黛在葬他時,從某處焦土中挖出了一顆珠子。
那很有可能就是雩澤珠。
唯有方應許見九玄仙尊不見棺材不掉淚,冷笑一聲:
「我師妹說是,那就是。」
有弟子憤然大喊:「憑什麼!」
「就憑她正是神女伊闕本尊!」
……什麼?
所有人望著方應許,望著沈黛,俱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