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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
一劍盪開,逼出一條寬敞大道,眾人還未來得及阻攔,就見御劍而去的身影仿佛流星倏然而逝,快得幾乎讓眾人始料不及。
伽嵐君雙眸微沉。
他手下魔修已趕來九陰城,此刻烏泱泱地立在他身後,只待他一聲令下便可追擊而去。
然而蘭越與謝無歧怎可能這麼輕易讓伽嵐君得逞?
「天元——」
言出法隨,上古天元劍與那道玄衣身影一道飛身而出,青光劍影如萬箭齊發,伽嵐君身後的數萬魔軍頓時哀嚎遍野,淪為謝無歧的手下亡魂!
伽嵐君瞳孔驟縮。
「誰教你的!你怎麼會八識煉魂術!?」
魔修靠殺修士增修為,而謝無歧所使用的八識煉魂術,吞八識,煉三魂七魄,正是魔族所創一切功法的精髓!
伽嵐君看著那道刺目的玄衣身影在魔軍陣中殺得鮮血四濺、殘肢亂飛,仿佛又看到了前世那個不肯被他控制,一夜之間屠遍北宗魔域的歸墟君。
他這一世,正是知道謝無歧沒那麼好控制,所以才並不著急提前將他收歸己用。
卻不料在這關頭,他竟依然莫名其妙學會了八識煉魂術,而且——
第一層。
第二層。
第三層。
……
第九層!
不過一刻鐘,伽嵐君便眼睜睜看著謝無歧將八識煉魂術修到了第九層!!
噗嗤——!
橫劍戮頸,玄鐵長劍飲飽鮮血,映出幽黑濃烈的寒光。
謝無歧站在血雨中,回首朝伽嵐君望了一眼。
冷白的側臉染上赤血,他揚唇淡笑,好似穿過遙遙時光長河,從前世今生望了過來。
「八識煉魂術,不是您親自教我的嗎,舅舅?」
伽嵐君雖時不時用涼薄口吻自稱一聲舅舅,但當謝無歧真的用這兩個字稱呼他時,他背脊卻瞬間攀上一股涼意。
這不是謝無歧。
前世今生,唯有曾經被他逼瘋的歸墟君,會用這個稱呼譏諷他。
當初他以為能十拿九穩地控住謝無歧,也確實曾手把手地教他八識煉魂術,授他魔族秘術,只為有朝一日,這個他創造出來的最強兵刃能殺得十洲血雨腥風。
但歸墟君學會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先屠了北宗魔域,修為一日便陡增數百倍!
「你……」
既然這一手已經亮了出來,謝無歧也再沒有向他隱瞞十方繪卷之事的必要。
謝無歧露出一個惡劣笑意,慢條斯理地告訴他:
「你送我們入十方繪卷,一令神女伊闕的神武認主,二令我恢復了前世的記憶,伽嵐君,你機關算盡,卻百密一疏,給你的死敵做了嫁衣裳,我若是你,現在就該跪地自戕,怎還有顏面見人?」
謝無歧字字句句都戳在伽嵐君心上。
餘光里,蘭越沉穩持續地輸出著抵擋洪水的強大靈力,為離開的沈黛爭取更多時間。
而眼前,謝無歧越殺越強,手中金光灼灼的天元劍如虎添翼。
伽嵐君手中的紫凰歸元扇掀起洶湧魔氣,初初一擊,謝無歧還抵擋得十分吃力,然而兩招、三招……
幾個時辰的交鋒之後,謝無歧已一種堪稱恐怖的速度快速成長,前世他教他的那些口訣功法,竟就在與他交手之中快速融會貫通,越戰越強!
伽嵐君眼中似有熾熱熔漿滾滾灼燒,兩世不甘令他腦子裡緊繃的弦猛然斷裂——
轟隆——!!
扇起狂風,如雷霆震聲,砸在那些為魔族而戰的魔修身上!
八識煉魂術,他已練到了第十層,在這一擊底下而死的數千亡魂,瞬間被他汲取了所有的神識魂魄,令伽嵐君修為猛增,壓得謝無歧不得不後撤一步——
謝無歧眉間聚起溝壑,眸若寒星點點,抬眸望著他:
「你倒也是真的狠。」
先是冒著巨大風險將血池怨氣灌注在自己身上,再為了與他相抗而屠殺自己人。
伽嵐君當真是將不擇手段四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只要這一場棋局能勝,棋盤上自然還會有新的棋子。」
伽嵐君沒有絲毫動搖,那雙眼寂寂如雪,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你錯了。」
洪水滔天中,蘭越清越的嗓音悠悠傳來。
「棋子合力圍困才能贏棋,縱千古國手,只有一粒棋子,也不可能贏。」
伽嵐君緊握著手中的紫凰歸元扇,指節用力得近乎蒼白。
他咬牙切齒道:
「蘭越,你以為我看不出你撐不了多久了嗎?我只需耗到你透支靈核之力,都不必我親自動手,一個浪頭便能讓你粉身碎骨!」
「不過你放心,我會留你一命,讓你看到今日這棋局我是如何取勝,這十洲修真界是如何被我魔族的魔修踏平!」
浪濤聲如野獸呼號,天邊日頭西沉。
血色黃昏中,蘭越以一人之力支撐著這滔天巨浪,唇角竟還能浮現出一個如蘭花淡雅從容的笑意。
「一人之力,確有耗盡之時,可鄙人不才,正好教出了三個厲害的徒弟。」
「伽嵐君,孰勝孰敗,棋局未定,話別說得太早了。」
*
晚霞燃盡層雲。
純陵十三宗清淨宮前,掌門九玄仙尊指尖握著從北宗魔域傳來的消息,眉宇間籠罩著可怕的陰沉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