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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歧沉聲道:
「有怨鬼活屍混在血社火的隊伍里了。」
換言之,那些打扮得血腥恐怖的表演藝人,有一部分並不是裝扮出來的。
而是真的活屍邪祟。
沈黛抬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熱熱鬧鬧的表演隊伍,簡直是遍體生寒。
一邊沿街表演,一邊殺人,這該是何等猖狂,何等的無所顧忌。
不只是沈黛,就連一貫淡然的蘭越也升起幾分怒意。
「師尊——」
謝無歧扭頭看向蘭越,等著蘭越下令發話。
而下一秒,蘭越便扯掉身上披著的女子裙袍,恢復了往日那仙風道骨的溫雅模樣。
只不過這溫雅之中,又透出幾分藏而不露的銳意。
蘭越望著不遠處混跡在表演隊伍中的邪祟,沉聲道:
「方應許,謝無歧,沈黛。」
三人齊齊應道:「在!」
「拔劍,救人。」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恍若石子落在湖面,泛起無數翻湧波瀾。
謝無歧與方應許也立刻將身上礙事的裙袍扯掉,再抬頭時,沈黛已第一個飛身而出——
半空中,百姓們只見寒芒一閃,耳邊響起一聲乾脆利落的重物墜地的聲音,戲中與道士久久纏鬥,相持不下的邪祟就被沈黛一劍斬掉頭顱。
作少年打扮的玄衣少女劍法行雲流水,這邪祟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她是如何出招的,便徹底斷了最後一口活氣。
圓滾滾的腦袋在地上滾了一圈,滾到周圍觀眾的腳邊,驚起一片呼聲。
這……這是真的,還是演戲呢?
往年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血腥表演,什麼掏腸子,挖心肝,就在剛才,那邪祟還扯掉一顆腦袋呢。
百姓們雖不知這些表演藝人是如何做到的,不過看多了也有點見怪不怪。
人群愣了半響,不知是哪個二百五先鼓掌叫好,原本心中懷疑的觀眾們便也沒有多想。
黑燈瞎火的,許是什麼障眼法吧。
圍觀百姓為這懲惡揚善的情節鼓掌叫好,與邪祟同謀的假道士卻指著沈黛,哆哆嗦嗦喊:
「你、你……是修士……來人……」
假道士正欲呼救,下一秒便被謝無歧暗中扔來的石頭砸在後頸,翻了個白眼暈倒在地。
觀眾駭然,一個唇紅齒白的玄衣少年卻提劍而上,碰了碰假道士的鼻息,煞有其事道:
「可惡!怪我們來晚一步,讓師兄力竭暈厥,待我與師妹殺光邪祟,替我這可憐的師兄報仇!」
旁觀的方應許嘴角一抽。
謝無歧這戲真是說來就來,演得他都要信了。
沈黛與謝無歧兩人持劍而立,看上去確實有仙門弟子的威儀。
這些觀眾又見兩人模樣生得好,順理成章地就將兩人當做了表演藝人,津津有味地替兩人叫好。
「好!!」
「報仇!殺了這些邪祟!!」
這些表演血社火的藝人對於有邪祟混入其中的事情,也不是全都知情,那些不不值錢的表演藝人奇怪地看著沈黛等人,像是在思考他們這表演班子裡何時多了這兩人。
而藏匿其中的邪祟卻死死盯著他們。
這些邪祟都是由城主計明軒豢養,都是沒有神智的活屍,只會按照計明軒的命令行事。
而今日計明軒的命令——
便是引出九陰城中的修士!
活屍的喉嚨里響起野獸般含混不清的聲音,以一種詭異的速度驟然撲向沈黛,呆滯的眼珠子緊盯著沈黛的喉嚨,似乎想要一口咬斷。
然而沈黛比它們更快!
藏匿在血社火隊伍中的活屍傾巢而出,百姓們這才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但還沒來得及恐懼,這些四肢扭曲行動快速的邪祟便瞬間被謝無歧十指放出的牽絲萬仞線纏住,只能像被蛛網黏住的飛蛾一樣掙扎。
而沈黛踩在密密麻麻的細線上,卻能輕盈靈巧的挪動,眨眼就收割了一堆圓滾滾的腦袋。
「是、是修士——」
「真正的仙門修士——!!!」
人群如潮水般響起驚呼聲、讚嘆聲,還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鐘山附近沒有什麼大宗門,九陰城雖然少有邪祟,但城主本身比最可怕的邪祟還要恐怖。
因此九陰城中的百姓最期待的便是有一天那些修真界的仙門能派來厲害的修士,拯救他們於水火。
「多謝仙子救命!」
「仙子救救我們吧!」
「九陰城城主殘暴昏庸,視人命如草芥,仙子救救九陰城的百姓吧——」
街道上的百姓們烏泱泱的跪下去,驚得沈黛連連後退,方才揮劍斬殺邪祟的決然之色從她臉上褪去,只餘下措手不及的惶然。
城主計明軒站在城樓上,將城中一切盡收眼底。
冬日寒風呼嘯而過,吹得他面色冷硬,一身肥肉也凝固僵硬。
「混帳!混帳!都是一群混帳!虧我還對仙長的提議猶豫,這些下賤的百姓統統都該死!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跟在計明軒身邊的屬下也跟著跪下:
「城主不可啊,那伽嵐君哪裡是什麼仙長,他讓您毀掉城中的紅鯉寺,就是在毀了九陰城最後的屏障,城主您年輕,不知道這紅鯉寺的來歷,它——」
憤怒至極的計明軒沒等他說完,便抽出旁邊士兵的劍,一劍捅穿了那冒死諫言的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