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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掌柜正看著,忽然被他一瞥,頓時心驚肉跳地移開眼,假裝忙碌地繼續扒拉算盤。

  謝無歧收回視線,對屏風後正換衣服的沈黛道:

  「那衣服你能穿下嗎?要是你一個人不太方便穿,我——」

  方應許和蘭越齊刷刷望過來。

  「——我叫掌柜進去幫你。」謝無歧迎上兩人視線,奇怪地看著他們道,「看我做什麼?難不成你們以為我會說我幫她嗎?」

  方應許咳了一聲:「只能說,你還有那麼一點做人的底線。」

  謝無歧笑眯眯道:「師兄過獎了,如果可以,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做人呢。」

  ?

  「不用幫,我能穿的。」

  沈黛話說得有些含糊,從屏風後出來的時候,一口白牙還咬著護腕的帶子,艱難地打好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結。

  「就是這個護腕……二師兄你平時都自己穿的嗎?」

  「不然呢。」謝無歧唇邊噙著笑意,很自然地半蹲下來,解開她護腕上的松垮垮的繩子,重新打了個結,「不過以後要是你願意幫我更衣,我倒是很樂意的。」

  後腦勺咻地一聲飛來一個線團,謝無歧偏頭躲過,還慢悠悠回頭看蘭越,語氣無辜:

  「師尊,我給師妹系帶子,為什麼砸我?」

  蘭越一臉無事發生,平靜笑道:

  「阿歧的舊衣服穿在黛黛身上,倒是挺合身。」

  沈黛穿的的確是謝無歧剛到閬風巔時的舊衣服。

  她原本也只準備隨便攏一件素色外袍,再用發冠把頭髮束起來即可,不過謝無歧正好想起自己還有一身舊衣服,是特製的法衣,便拿來給沈黛暫時換上。

  竟然還挺合身的。

  少女個子嬌小,墨發一絲不苟地用銀色發冠束起,再穿一身玄衣箭袖的勁裝,她身板直,步伐也因習劍而顯得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扭捏姿態。

  乍一看,像個眉清目秀、細皮嫩肉的少年郎。

  沈黛被三人盯著看,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問:

  「……怎麼了?很奇怪?」

  她從前在純陵時,除了穿門服的時候,其實也大多這樣打扮,就和上學的時候扎馬尾一樣,最不費時,還不礙事。

  「沒有,很好看。」蘭越理了理她的衣領,又補充,「比你二師兄穿著好看。」

  「不過你真不嫌棄你二師兄的衣服?」

  方應許眉頭擰得緊緊的。

  「謝無歧,你這舊衣服收起來之前洗過嗎?」

  「師兄,你不能用你的標準來判定我這樣的正常人,一件衣服但凡沒洗三遍,在你眼裡不就和沒洗一樣嗎。」

  兩個師兄還在為衣服究竟要洗幾遍而吵吵鬧鬧,沈黛卻低頭偷偷聞了聞袖子。

  衣服自然是洗過的乾淨衣服。

  帶著一點謝無歧身上獨有的淡淡氣息,很難清晰分辨,像是雪地裏白梅的味道,又像是夏日送來的松風。

  嗅著鼻尖縈繞的味道,就像落入了這氣息主人的懷抱中一樣。

  謝無歧和方應許拌了一會兒嘴,才忽然發現沈黛站一邊許久沒吭聲。

  他回頭,似笑非笑地問:

  「怎麼不說話?嫌棄師兄的衣服髒?」

  「沒有。」

  沈黛答得飛快。

  抬頭對上一雙瀲灩長目,沈黛藏起有點熱意的耳根,指向外面人潮中打扮得更加奇異的隊伍。

  「……我是想說,外面好像有很多表演,衣服換好了,我們就出去看看吧。」

  九陰城在凡人的城鎮中,算得上一個繁華熱鬧的小城了。

  這樣的邊陲小城沒有凡間皇朝管束,唯有一個城主管轄,上到生殺予奪,下到苛捐雜稅,都是城主說了算,是這方九陰城中的土皇帝。

  而此刻從沈黛等人眼前掠過的表演隊伍,就是在九陰城城主推行下興起的血社火表演。

  這一隊陰森血腥的隊伍中,有人額頭插著斧頭,有人眼珠子被匕首捅穿,還有人腹部被菜刀劃開,血淋淋的腸子掉了一半在外面,隨著人走動而緩慢地拖拽在後。

  表演的隊伍混跡在人群裡面,每個都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有不少小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但沒有人敢制止這些表演者,就連遠遠躲開也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連骨頭縫裡都是畏懼。

  就連沈黛也被這群人的一身血腥驚了驚,不過仔細一嗅便知:

  「不是人血,是牲畜的血。」

  「這些人的傷口也都是用家畜的血和內臟調製裝扮的。」

  謝無歧還伸出一根食指,趁表演者不備,摸了摸他胳膊上的傷口確認了一番。

  「倒是逼真,只不過這九陰城城主的愛好未免也太過變態了,大過年的,別處上元節都喜慶熱鬧,怎麼這城主非得給人添堵呢?」

  蘭越師徒四人混在人群中看了一陣,這群表演血社火的藝人不僅是頂著這一身血淋淋的模樣四處招搖,還會表演一些修士降妖除魔,伏誅邪祟的故事。

  表面上看著,也勉強算是一場懲惡揚善的表演,只是場面太過血腥,幾度都讓觀眾以為真死了人,惶惶不安的驚懼壓過了表演本身的精彩,顯得十分陰森恐怖。

  更有甚者,還掛著一顆將掉未掉的眼珠子,直勾勾地對著路邊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好似還從中得了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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