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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蘭越手中的茶盞落在了手邊的四方桌几上,聲響不輕不重,但茶盞叩響的瞬間,卻已釋放出能碾壓在場所有掌門靈力威壓。
從前這位蘭越仙尊總是笑臉迎人,仙門各宗的長老雖知他是不世出的大能,卻並不能清晰意識到他的修為幾何。
但此刻他難得不加束縛地放出幾分實力,便足矣能在座眾人駭然——
這觀戰席上坐滿了十洲修真界頂尖修士,卻無一人能夠壓制他!
即便是修為當世第一的重霄君,也不能!
「這邊是純陵所謂的,心魔除盡,正本清源?」
蘭越清越動聽的聲音響在眾人耳畔,恍若催命符咒。
「武庫隱界爭奪靈器可各憑本事,生死天定,卻不知道貴宗大弟子江臨淵不為靈器,不為機緣,平白無故對我徒弟下這樣的死手,也是一個名門正派弟子會做出的事?」
每吐露出一個字,那令人喘不過氣的靈壓便加深一分,這些仙尊長老面上雖不顯,心中早已無比驚駭。
這蘭越的修為,究竟高深到了何等地步?
這樣的實力,起碼已至化神期,為何他們怎麼查都查不出蘭越的來歷?
震驚,畏懼,還有對未知秘密的探究,在觀戰席上瀰漫開來。
唯一知道此中真相的重霄君在上首默然不語,顯然是不打算插手這件事,更何況蘭越這樣護短的性子,他想要勸架也是無用。
一片肅穆之中,純陵十三宗的掌門九玄仙尊緩緩開口:
「待江臨淵離開武庫隱界之中,純陵十三宗自會給蘭越仙尊一個交代。」
語罷,九玄仙尊看向了衡虛仙尊。
後者的眸光中也是顯而易見的失望之色。
誰也猜不到,好不容易心魔除盡的江臨淵從生死一線撿回了一條命,竟然還不珍惜!
非要去招惹沈黛!
非要去招惹那閬風巔!
此刻眾目睽睽,江臨淵無故對謝無歧大打出手,哪怕離開武庫隱界,純陵但凡再要一點臉皮,就決計不可能再放他離開純陵。
衡虛仙尊藏在袖中的拳頭寸寸握緊,是徹底的恨鐵不成鋼。
一步錯。
步步錯。
水月鏡中的謝無歧肩頭血浸透一身玄衣,玄衣如墨漆黑,倒也看不出傷口有多慘烈。
他被劍氣逼退數十步才將將站穩,昂頭望向天幕中的某處,忽然浮現出一絲笑意。
「重霄君,你應允我保命時可動用魔核,現在總該是生死關頭了吧?」
江臨淵神色一凜——
他是故意的!
雖然謝無歧從進入武庫隱界之後就將靈核轉化成了魔核,還故意與宿家修士爭搶法器,但謝無歧依然守著最低的底線,哪怕搶法器,也並不與人真刀真槍的動手。
而此刻,映在眾人眼中的謝無歧已是氣息大變,紫色魔氣從他腳底騰起,在他周身繚繞不息。
洶湧純粹的魔族之氣帶著勢不可擋的殺意,頃刻如拉滿的□□刺破長空,直直朝著江臨淵而去——
魔嬰期對元嬰期!
二十歲的謝無歧對上二十九歲的江臨淵,竟然無絲毫遜色之意,甚至還隱隱壓過他一頭!
兩人交戰,江臨淵手握的是本命天階靈劍龍淵劍,而謝無歧卻是赤手空拳,他的法器只認靈力,而此時渾身魔氣的謝無歧已然無法駕馭它。
但即便如此,謝無歧手中的牽絲萬鈞線也依然凌厲,伴隨著魔氣凝聚的風刃而來,竟是與巔峰期的江臨淵勢均力敵!
……屬于歸墟君的銜燭劍呢?
江臨淵的心中驀然划過這個念頭。
前世那柄玄鐵劍身的銜燭劍染遍了十洲修士的鮮血,銜燭劍一出,便生千千萬萬的冤魂。
難道說此時的謝無歧,還沒有取得那把仙階法器銜燭劍嗎?
他來不及深思這個問題,殊死搏鬥之間,分神不得。
這樣的一場激烈交戰,在旁觀戰的所有修士都嘆為觀止,不只是感慨江臨淵的修為高深,更是感慨謝無歧這鬼神一般的修為。
只可惜謝無歧赤手空拳,又非完全是前世那個修為入至臻之境的歸墟君,他與之交手之間已經感覺到謝無歧的力有不逮。
終於,江臨淵窺得他一處破綻,立即將靈力匯聚於劍鋒,無論沈黛今日信或不信,今日他都要重傷謝無歧,已絕後患——
然而!
江臨淵欲以傷換傷,任由牽絲萬鈞線纏身也要揮出這最後一劍時,卻有另一道身影從謝無歧背後躍起!
緋衣如春日灼灼盛放的茶花,倒映在他充滿敵意的眼眸之中。
然她眼中殺意,卻比他更深,更純粹。
兩劍在半空中對沖,刀劍碰撞出刺目火花,陣陣嗡鳴聲引得無數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謝無歧十指收攏,與沈黛配合著將半空中的江臨淵這最後一擊徹底化解。
哪怕他是什么元嬰期的修士,身經百戰的臨淵道君,也敵不過他二人的合力絞殺!
轟隆——!!
圍觀眾人只見方才還一力壓制所有人的那道身影瞬間砸在了海岸邊的黑色礁石上,堅硬無比的礁石也在這樣的衝擊下被砸得粉碎,可想見江臨淵受了怎樣的重傷。
岸邊觀戰的修士們心下駭然。
閬風巔這兩位弟子,一個不過二十歲,一個也才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