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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黛腳步一滯。

  心跳有那麼一瞬間,驟然失了節拍。

  *

  審命台從沒有像今日這樣忙碌過。

  會被送到這裡來處決的弟子,所犯的都不是普通的小錯,至少也是殘殺同門,裡通外敵這樣的罪名。

  十洲修真界平靜了百年,被壓上審命台的弟子,百年來也不過寥寥數十人,空置多年的審命台還鮮有這樣一日之內要審判兩名弟子的時候。

  「純陵十三宗弟子江臨淵,道心不穩,心魔叢生,判天雷三九,命魂釘十枚,剜心鞭五道!」

  此言一出,審命台底下圍觀的弟子們瞬間盪開一片議論聲。

  「往日生出心魔的弟子,也不過就是一劍穿心罷了,現在這樣的判決,簡直是要人受盡凌虐再死啊!」

  「你知道什麼?聽說這位江師兄的心魔可不一般,修為已至元嬰期,哪裡那麼容易一劍就殺了?」

  「不會吧!元嬰期!?這不可能啊!從沒聽過生出心魔還能漲修為的啊!」

  「這誰知道呢?元嬰期的修為,說不定還真能扛過去……」

  其他門派議論紛紛,唯有純陵十三宗愁雲慘澹。

  一個宗門的大師兄心魔纏身,被壓上審命台處決,這事放在哪個宗門身上,都是一件打擊不小的事情。、

  純陵十三宗的弟子們立在台下,只覺得有無數道或探究,或嘲諷的眼神落在他們身上,令所有人都有些心情煩躁。

  這樣的熱鬧,閬風巔自然不會錯過,謝無歧甚至還讓人去買了整整一盒子的蜜餞零食,準備一邊吃一邊觀刑。

  「他這一身修為著實奇怪。」

  謝無歧問一旁的蘭越。

  「師尊,你見多識廣,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蘭越望著被困在神木上,並無反抗之意的江臨淵,神色也有幾分困惑:

  「師尊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我聽重霄君所言,他雖生心魔,但這心魔又與普通的心魔有所不同,並沒有讓他失去意識狂性大發,更像是兩個意識的重疊。」

  「重疊?」

  「就像現在的你,和過去的你,在同一個身體上存在,兩個不同時間段的意識便重疊在一起。」

  沈黛聽得似懂非懂。

  若真的理論起來,她的重生,其實也是未來的她,與現在的她重疊在一起。

  可她卻好好的,並沒有入魔,這又是怎麼回事?

  謝無歧仿佛在聽什麼奇聞異事,將一顆蜜餞丟進嘴裡,緩緩道:

  「……還有這麼離奇的事嗎?」

  蘭越笑眼彎彎:

  「天下之大,離奇的事情不在少數,你天生不用修煉,為魔的修為便可一日千里,這難道不算離奇嗎?」

  提起這個話題,謝無歧看上去並不怎麼感興趣,他面無表情道:

  「這不叫離奇,這叫離譜。」

  今日主持行刑的是重霄君。

  方才還晴空萬里的天幕,此刻陰雲籠罩,雲層之中發出隱隱雷鳴,正醞釀著威力巨大的天雷。

  審命台上的江臨淵心如止水,等待著他的判決降臨。

  這二十七道天雷,十枚命魂釘,還有五道剜心鞭,雖然聽上去必死無疑,但以他的修為,只要凝聚全身的修為護著靈脈的最後一縷氣息,哪怕皮開肉綻,斷骨難續,也還有一口氣在。

  他在前世淪陷於魔族之手的修真界掙扎過一遭,比起身邊的師尊和同門一個一個從他身邊離開,曾經的信仰也接二連三的崩塌,這些身體上的痛苦已經不算什麼。

  天雷滅頂而來時,江臨淵正好望著台下的沈黛。

  凝聚了天道之力的天雷從雲層被引入人間,從頭頂灌注進他的身體時,江臨淵只覺得有一道巨斧從頭頂劈開,將他整個人都撕裂拉扯成兩半,穿透他的每一根靈脈,似乎連靈魂也要在這樣的痛苦下湮滅。

  若是能真的湮滅,或許反而可以一了百了。

  但以江臨淵如今元嬰期的修為,這二十七道天雷接連落下,卻還不足以擊碎他護住心脈的那一縷氣息。

  天雷毫不留情,一道接一道,不給人絲毫的喘息之機。

  台下眾人看著審命台上的慘狀,就算沒有親身經歷這樣的天雷,聽著江臨淵難以遏制痛苦嘶吼的聲音,也仿佛感受到了幾分這樣令人頭皮發麻的痛苦。

  ……這若是還能活下來,不說修為,光是意志力就很恐怖了。

  因為在這樣的痛苦之下,意志力稍稍薄弱的人,恐怕寧願立刻去死,也不願再多活一秒,多承受一秒這非人的痛苦。

  沈黛看著眼前此景,臉色蒼白,手指冰涼。

  她並非是心疼江臨淵,只是他此刻的模樣,讓沈黛回想起了她前世死在青檀陵的那一夜。

  無數次的午夜夢回,她都會回想起自己死前所看到的那片被血霧籠罩的上空。

  哭喊到最後,她已經不再奢求能有誰來救救她了。

  她只是在想,為什麼是她要遭受這種事情呢?

  修真界沉淪之後,無數人死在與魔族交戰的戰場上,哪怕讓她像那樣在戰場上乾脆死掉也好,為何連她死,也要先受到這樣的折磨呢?

  沈黛看著遠處那些純陵十三宗的弟子們,有許多都不忍再看,還有些心軟的女弟子,別開臉落下了幾滴眼淚。

  「看來跟著我們這幾個鐵石心腸的師兄,日子長了,果然把你也跟著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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