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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月桃的笑容凝固片刻。

  「阿丑?」沈黛有些疑惑。

  旁邊與老爺爺下棋的男子指了指腦子。

  「老爺子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莫要見怪。」

  說完他又對老爺爺道:

  「什麼阿丑,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阿丑早就死了。」

  「啊,阿醜死了。」這老爺爺似乎才緩緩回憶起來,「好像是死了,我想起來了,那一年,宋家的姑娘也嫁人了,嫁給了太守家的公子對吧?」

  陸夫人聽到此處,已是心存疑慮:

  「嫁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開口的卻不是宋月桃,而是一旁的衡虛仙尊:

  「陸夫人不必多心,此事我也知曉,當初我來此處除祟時,月桃確實差一點就出嫁了——沈黛,當年我們去平溪郡,你應該也有印象吧?」

  被叫到的沈黛點點頭。

  前世今生兩世的時間,有許多稀碎的小事沈黛已不太記得,但衡虛仙尊收宋月桃為徒的那年,她的確還有些印象。

  那時她還未成為衡虛仙尊的座下弟子,只是純陵眾多內門弟子的一員,衡虛仙尊欲帶幾個內門弟子外出歷練,讓剛被選為親傳弟子的江臨淵挑人同行。

  機會難得,江臨淵自然挑了沈黛。

  到了平溪郡調查一番後,衡虛仙尊發現邪祟並不入流,他便放手讓弟子們自行除祟。

  江臨淵自然帶頭,沈黛那時也是幾個弟子裡最出眾的,兩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將豺狼精逼退至荒野山嶺之間。

  伏妖只差一步,奈何倒霉慣了的沈黛又在那時出了意外,也不知是哪個弟子沒貼牢封印的符籙,被沈黛經過時粘在背後,封印破開一角,讓豺狼精逃了出來。

  沈黛萬分自責,不等其他弟子通知江臨淵,便自己追了上去。

  不過也算誤打誤撞,沈黛雖不幸獨自迎戰妖邪,卻也救下了花轎里即將被豺狼精拆吃入腹的新娘子。

  那時的沈黛胡亂包紮了一下手臂上鮮血淋漓的傷口,便匆匆趕去花轎旁安撫裡面的人。

  她掀開帘子,望著裡面哭得梨花帶雨,妝容糊了一臉的少女,從懷裡掏出了還算乾淨的手帕遞給她,讓她擦擦臉。

  還怕自己胳膊上的猙獰傷口嚇著了對方,將手藏到身後,才對她道:

  「別哭了,邪祟已除,你安全了。」

  花轎里的新娘子怔怔看著她。

  這便是沈黛與宋月桃的第一次見面。

  之後,不小心放走豺狼精的沈黛回去自然挨了衡虛仙尊的一頓責罵,江臨淵知道當面求情只會火上澆油,等衡虛仙尊離開以後,他才掏出傷藥,將沈黛自己隨便裹在傷口上的布料拆開。

  沈黛坐在欄杆旁,偏頭看著江臨淵給自己仔仔細細地包紮,就算聽他的數落也不覺得生氣。

  她雙腳懸空,輕輕晃蕩著,不遠處一身嫁衣的宋月桃追來了他們落腳的客舍,跪在衡虛仙尊面前,說她不想嫁給太守之子,求仙尊可憐,收留她入仙門,哪怕是做個打雜的僕役也好。

  她看著宋月桃磕破的額頭,憐憫道:

  「這世道不修仙,唯有任人宰割的餘地,要是師尊能帶她走就好了。」

  衡虛仙尊當日沒有立刻收下宋月桃,只說平溪郡弱水之濱有一株仙草,採摘不易,要是她能摘得,便是有仙緣,他可以帶她回純陵十三宗。

  沈黛聽到的時候替宋月桃可惜,因為她彼時也想摘得那株仙草獻給衡虛仙尊,作為他晉升元嬰中期的賀禮。

  可任憑她怎麼努力,弱水之上,連根羽毛飄過也會沉下去。

  沈黛剛到平溪郡的時候一連試了十幾次,就差和這弱水同歸於盡,卻也不能靠近水中央分毫。

  然而衡虛仙尊這樣知會宋月桃的第二日一早,她便採得那仙草,雙手奉給了衡虛仙尊。

  回純陵的路上,沈黛好奇問她是如何得到的,宋月桃卻只是微微笑著,隨口輕鬆地告訴她,她最開始去弱水之畔也沒有想到辦法,但當她準備放棄,路過市集的時候見一隻小烏龜可憐,便花錢買了下來。

  誰料那烏龜是弱水中的仙龜,為了報答宋月桃的恩情,便替她渡過弱水,採下仙草送給了她。

  倒霉慣了的沈黛聽完這個故事羨慕不已。

  這故事聽上去美好得像是寓言故事,想必之下,她在弱水之畔的那十幾次的嘗試傻呵呵的,仿佛一個笑話。

  這時回想起來,從兩人的第一次見面開始,宋月桃的好運氣就已經初露端倪。

  沈黛簡單的將此事與陸夫人解釋了一番,衡虛仙尊又補充:

  「當日月桃直接同我們回了純陵十三宗,這臨霽鎮收養她的一家待她並不好,便沒有知會他們,鎮上的人只以為她嫁去了平溪郡,並不知道她已入仙門。」

  如果說之前來臨霽鎮調查的弟子,只調查到臨霽鎮確實有個叫宋月桃的人,並且也確實嫁去了平溪郡,但不知這身份和人是否能夠對上,此刻宋月桃本人親自來了此地,對鎮上的一花一草,風土人情都了如指掌,便算是徹底證明了她的身份。

  宋月桃望著陸夫人,鎮定笑道:

  「陸夫人若是對我的身份還有疑慮,盡可以去問收養我的一家人,還有這鎮上的街坊鄰居。」

  有陸家修士不服氣地質疑:

  「就算你是臨霽鎮的人,也不是完全沒有嫌疑,萬一是有什麼邪祟藏在此地,從小蠱惑你,給你洗腦,誘使你入了邪道,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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