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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淵又一滯。
那邊的沈黛並沒注意到江臨淵和宋月桃的對話,她正哆哆嗦嗦地御劍,好不容易將高度從只比謝無歧身高高一點,升到大約有真武堂屋檐那麼高。
隨後她便看到昆吾道宮山門外,有一眾人正浩浩蕩蕩而來。
「宋月桃在哪兒——」
為首那人沈黛認得,是陸少嬰的母親,流洲陸家的陸夫人。
她手裡提著一柄寒光四溢的長劍,一路殺氣騰騰而來,聲勢如此浩大,很快便驚動了在另一邊試劍台上授課的衡虛仙尊。
眾人圍在真武堂前。
陸夫人身後是數十名陸家修士,皆是築基期以上,氣勢洶洶簇擁著這位修仙名門的陸夫人而來。
陸少嬰生得其實很像陸夫人,尤其是眉宇間那股桀驁氣質。
不過這氣質在陸夫人身上是霸氣,在陸少嬰身上就顯得有幾分少年狂妄蠻橫的感覺。
「陸夫人。」
江臨淵上前,恭敬見禮。
「這裡是昆吾道宮,恐不便如此大聲喧譁,陸夫人若有什麼事,還是隨我去純陵十三宗再慢慢商議——」
「不必了。」
陸夫人不看江臨淵一眼,只盯著衡虛仙尊身後的宋月桃冷笑一聲。
「從前也不是沒去過純陵,你們純陵說著派人去尋我兒,結果不也只是敷衍我們陸家,就連你衡虛仙尊身為仙尊,竟也尋不到我兒蹤跡,今日我也不勞駕你們純陵的修士,你們只需將宋月桃這賤人交給我處置,此後的事你們就別管了!」
宋月桃——?
眾人紛紛疑惑朝那少女看去。
宋月桃在昆吾道宮裡也算是小有名氣,她生得漂亮,性格又溫柔,不少修士都傾慕於她。
宋月桃到底是純陵的弟子,沒有說讓人這樣隨便討去處置的。
衡虛仙尊蹙眉冷聲道:
「陸夫人,這裡是昆吾道宮,宋月桃是我純陵十三宗的弟子,於情於理,你都不該來這裡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
擠在人群中吃瓜的沈黛等人也很驚奇。
謝無歧撫掌笑道:「好啊好啊,這位陸夫人倒是個乾脆利落的狠角色。」
方應許:「陸少嬰雖然從頭到尾沒什麼優點,但有這麼一心為他的母親,也算是投胎投得不錯。」
沈黛也很詫異。
修真界,尤其是這樣的修真世家,名門大派,是最重名聲的。
像陸夫人這樣為了兒子怒上昆吾顛,幾乎就等於與仙門五首的純陵十三宗撕破臉。
「無禮?」陸夫人冷哼一聲,「讓這個賤人為我兒抵命才是正理!」
她也不多廢話,將懷中信箋扔向衡虛仙尊。
「這是少嬰的親筆信,上面言,若他此去常山不回,定是因為他查到了與宋月桃有關的事情,所以才被殺人滅口,要是真的發生了,讓我一定要殺了宋月桃。」
這字跡的確是陸少嬰的。
信箋的末尾還落款了日期,正是陸少嬰出發前往常山除祟的前一日。
之所以今天才看到這封信,都是陸夫人尋子心切,今日才回到陸家,見到這封晚了三個月的信。
皓胥聽到常山二字卻一怔。
常山,宋月桃。
這是純粹的巧合嗎?
「衡虛仙尊,我兒親筆手書,證據確鑿,你還要包庇你門下弟子嗎?」
陸少嬰失蹤得蹊蹺,加上這封信,他也不免生出許多疑慮。
但思慮半響,他還是開口道:
「你要我將弟子交給你,卻不知陸夫人要如何給她定罪?」
陸夫人望著宋月桃,恨不得拆她的骨頭喝她的血,枉平日裡陸少嬰對她一往情深,她也覺得這女孩和順溫柔,若陸少嬰真的喜歡,娶回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卻不想這竟是個不動聲色殺人於無形的蛇蠍心腸!
「自然是暗害我兒的罪名!」陸夫人牙關緊咬,「我兒如今生死未卜,我就算撬爛她的牙齒,也要問出我兒的下落!」
陸家修士與純陵弟子兩相對峙,氣氛緊繃到了極點。
皓胥卻在此刻趁宮泠月專注於那邊動靜,傳音入密叫了沈黛師兄妹三人到一邊,還設下了禁制,防止旁人偷聽。
「那邊正吵得熱鬧呢,叫我們來做什麼?」
謝無歧語調裡帶著幾分不耐。
皓胥的神色卻難得如此沉重,碧色玉環壓著他緊皺的眉頭,他遲疑半響才道:
「……沈仙君,你說宋月桃是內奸,可有幾分把握?」
沈黛一愣:「差不多……八九不離十吧。」
「好。」
皓胥終於下定了決心,鄭重地對沈黛道:
「宮泠冰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們,但請你們一個字都不要透露給我師姐。」
大約是他的語氣太過沉重和嚴肅,沈黛也忍不住嚴肅地點點頭。
「其實你們猜得沒錯。」
皓胥望著不遠處宋月桃的身影,緩緩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宮泠冰已經死了,並且,她死前最後出現的地點,就是在常山。」
三人都被這消息驚得一時失語。
沈黛反應過來,追問:「常山?就是宋月桃家鄉的那個常山?」
「沒錯。」皓胥點點頭,「那時我的任務就是追查宮泠冰下落,終於有些眉目時,查到了常山,但隨後便收到消息,浮花島靈塔里,宮泠冰的靈火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