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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剜心鞭原本是純陵十三宗的獨門特產,如今被衡虛仙尊帶上了昆吾顛,倒是讓各門各派的弟子都領教了剜心鞭的威力。
弟子們紛紛開始組隊。
方應許正想著他們要不要也多找幾個人組隊,就忽聽身後沈黛怒氣沖沖的聲音響起:
「我們進去了,那我二師兄呢?」
眾弟子嗅到了硝煙味,頓時默默看了過來。
衡虛仙尊望著沈黛眼中壓抑不住的怒意,似是不想與她其衝突,頓了頓才解釋:
「此陣乃魔族陣法,由魔修之力驅動,他即便入陣,陣法強弱也是由他操控,毫無意義。」
沈黛不是不清楚這一點。
可她想到剛來昆吾道宮時聽到的那些閒言碎語,不免為謝無歧打抱不平。
神仙塚一役中,他一人劈開空桑佛塔,救了所有弟子的性命,本該是被人簇擁的大英雄,可就因為他是魔族,不管他做了什麼於修真界有用的好事,總有人要在背後當他的敵人。
這就算了,就連在昆吾道宮上課,也要將他特殊對待,長此以往,不就更沒人當謝無歧是正道修士了嗎?
沈黛走近了些,昂著頭目不斜視地盯著衡虛仙尊。
她從前在衡虛仙尊面前從來低眉順眼,未曾有過這樣大膽無畏,用銳利眼神直視他的時候。
沈黛一字一頓,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道:
「我師兄來昆吾顛學藝,日後也是要為修真界而戰,為天下蒼生而戰,他入陣試煉有沒有意義,和你讓不讓他進去,是兩回事。」
四周靜默得可怕。
自昆吾道宮創立以來,還沒有人敢和衡虛仙尊這樣說話。
在修真界,天道之下就是師道,哪怕他們與衡虛仙尊並非同門的師徒關係,但也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規矩框著,不敢這樣當眾駁斥他。
這個沈仙君,不愧是敢在仙門五首面前提出退出師門的狠角色啊。
別說旁人,就連方應許和謝無歧也被沈黛這樣據理力爭寸步不讓的模樣驚到。
尤其是謝無歧。
其實他沒有沈黛說得那樣正義凜然,什麼除魔衛道,為修真界而戰,為天下蒼生而戰,這種事情他從未想過。
修真界如何,魔族如何,天下蒼生如何,與他有何干係?
修真界未曾善待於他,天下蒼生也不過是寫在紙上的幾個冠冕堂皇的字眼。
他要護的從來就只有一個閬風巔。
可此時看著沈黛對他深信不疑的模樣,謝無歧彎起唇角,很輕地笑了笑,眸中似有新月流光,皎皎生輝。
「是啊衡虛仙尊。」謝無歧跟著附和,語調倦懶,「別看我這樣,我也是有一顆為修真界拋頭顱灑熱血的救世之心的,您不讓我與眾人一同試煉,未免有些太傷人心了吧?」
你還知道自己是什麼樣。
這是眾人同樣的心聲。
平日裡衡虛仙尊沒讓謝無歧參與這種試煉,他從未有什麼怨言,不是隨便找顆樹乘涼睡覺,就是操控魔氣忽強忽弱折騰他們,還美其名曰這是在考驗他們的應變能力。
謝無歧說自己傷心了的話,他們一百個不信。
但很顯然,他那個單純老實的小師妹真心實意地信了。
「二師兄你放心,我一定給你討回公道!」
沈黛拳頭都攥緊了,大有今天要是衡虛仙尊不讓謝無歧入陣,她甚至可以和衡虛仙尊打一架的勁頭。
方應許看著謝無歧笑得眼尾揚起的模樣,簡直都要翻白眼。
誆騙小師妹的同情。
謝無歧,老沒良心了。
「好啊,」沒良心的壞師兄笑道,「那我就靠師妹給我撐腰了。」
「好!」
沈黛轉頭眸光不善地望著衡虛仙尊:
「仙尊,您意下如何?」
眼前的少女再不是他記憶中低眉順眼,無有不從的乖巧弟子。
從前她刀刃在前,所以他才覺得她是溫和的。
現在她刀刃向他,他恍然發現,她原來是有鋒芒的。
與她腰間佩戴的回雪劍一樣,雖藏於鞘中,但只要她重視之人受到傷害,她便會推刀出鞘,令人窺得那驚人寒芒。
「隨你們。」
他到底對沈黛當初燭龍江一事心中有愧。
眾人沒想到那個嚴厲至極的衡虛仙尊竟如此好說話,沈黛這般不客氣,他竟然也沒呵斥幾句。
沈黛當年退出純陵之事,可至今都被修真界議論紛紛,衡虛仙尊對她應該更不待見才對,怎麼……
該不會是有什麼內情吧?
眾人猜測頗多,但也沒時間多想了。
諸魔聖殺陣開啟,眾人紛紛入陣,
方應許抬腳跟上:「我們也走吧。」
謝無歧手臂搭在沈黛肩頭,半真半假地同沈黛道:
「我還是第一次進諸魔聖殺陣,方才上課我也沒怎麼聽,師妹你聽了嗎?可全靠你了。」
沈黛認真道:「我聽了的,沒事,我入過這個陣,我帶你出去。」
跟著他們的懷禎有些疑惑:
「沈師姐入過此陣?此陣是高階的魔族陣法,十分兇險,難不成沈師姐是在神仙塚里見識過的?」
……那必然不是。
前世的魔族很善於用這諸魔聖殺陣困殺修士,沈黛只被困過一次,就差點死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