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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嵐君……是統治整個神仙塚的主人。」
「若真是被伽嵐君帶走,沈姑娘她,大約是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
沈黛感覺自己像是落入了一片柔軟的雲海之中。
幾分鐘之前,她還與魔修廝殺,幾分鐘之後,那些激烈對抗的靈力魔氣似乎都消失了,空氣里充盈的不是腥臭的血腥味,鼻尖飄散的,是淡淡的花香草木香。
她緩緩睜開了雙眸。
眼前渺渺白霧,煙霧瀰漫,好似在仙山之巔,但四周除了一顆桃花樹之外,周遭又只是一片空茫的山巒黛色。
桃花樹下設了一方石桌,隱約可見一古樸棋盤擺在上方。
沈黛覺得此地大有問題,想要放出傳訊仙符與其他人聯絡,然而靈力匯集在她指尖,卻並未捏出術法,只化作一個小煙花,啪地亮了一瞬,旋即便再也使不出分毫了。
……這是怎麼回事?
清風拂面,落花做塵。
有輪子碾過地面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看來是我的客人到了。」
這聲音——
沈黛猛然回過頭去,只見空茫四周,此人仿佛憑空出現,輪椅緩緩隨他心意向前而行,碾過一地落花,停在了離沈黛一丈的距離。
怎麼回事!
怎麼會是他!
雖然墨色長髮變成了銀色,原本持扇而立的身姿變成了身陷輪椅中的模樣,但這個疑似刑無口中伽嵐君的人,竟然與謝無歧幻境中的「舅舅」,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沈黛愕然看著眼前這人,一瞬間腦中閃過許多紛亂複雜的思緒。
幻境中他攜魔兵魔將浩浩蕩蕩前來帶走謝無歧。
此刻他身陷輪椅,卻能隨意捏死封焰魔君身邊大將。
還有與宋月桃有所牽扯的刑無,在外界傳言中混沌無序實則卻等級森嚴的神仙塚。
……
所有的一切交織在一起,好似都匯聚一張無形中的大網,唯眼前這人握著收網的一頭,悠然閒適的坐在輪椅的方寸之間,正操縱著深淵之下的無數秘密。
「你……便是……伽嵐君?」
沈黛喃喃道。
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長發如月輝,白衣似新雪,像是用世間風花雪月之物堆砌而成的人物。
他微微抬眸,一雙深邃沉寂的眼眸靜靜注視著她。
半響,他側身微動,執起石桌上的黑白棋子。
他唇畔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冬日積雪,美則美矣,卻沒什麼溫度。
「沈姑娘,在神仙塚的幾日,玩得還算盡興嗎?」
啪嗒。
棋子落在石桌上,清脆一聲。
沈黛本能地有些畏懼這個人。
哪怕她已經歷經三世,但她很有自知之明,這三世里一世她只是個埋頭苦讀的學生,一世又長居純陵一心修煉不問世事,這一世她雖然很努力想多長點心眼,但歷事有限,也算不得人情練達。
所以對刑無這樣的武夫她能隨口糊弄一二,但對上伽嵐君這樣的人精,她難免心裡發虛。
沈黛儘量不被對方牽著走,對伽嵐君的話避不作答,反而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帶我來此地,不是為了要殺我的吧。」
伽嵐君連眼皮都沒掀一分:
「自然。」
「你想要的也不是我,是謝無歧吧?」
聽到謝無歧三個字,伽嵐君終於掃了她一眼,淡笑:
「你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難道方才在問心鏡的幻境之中,你已經見過我了?」
沈黛有些訝異。
她不過隻言片語,這人就一點即通,一下就猜了出來。
這伽嵐君既聰慧又實力深厚,沈黛心中不安,便更加警惕不發一言了。
「也是情理之中。」伽嵐君又落下一子,「那你應該也知道我與阿歧之間的關係了吧。」
沈黛沒有吭聲,伽嵐君自言自語地說了下去。
「從前在凡人界,我只差一步便能將他帶回我身邊,卻被他四海雲遊的師尊截下,半路領去做了他的徒弟,我與阿歧算起來已有數年未見,不知他如今在修真界同他的師尊師兄們,過得可好?」
原本還是暗潮湧動的氣氛,他這樣一說,仿佛真像個牽掛外甥的舅舅。
「……他過得很好,不勞伽嵐君掛懷。」
沈黛想到幻境中他欲強行帶走謝無歧的那一次,神情冷硬道:
「二師兄拜了一個好師尊,教得他一身本領,早已不是那個隨你欺負的小孩子,絕不會跟你走的。」
伽嵐君捻子落下,隨口問:
「我聽說,你同你二師兄的關係很好,在純陵,在太玄都,在這神仙塚,他都很護著你,是嗎?」
沈黛面上不露分毫,心裡卻掀起驚濤駭浪。
這位伽嵐君竟對修真界,對她與謝無歧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一個怪異的念頭在她腦中浮現:
宋月桃,難道就是眼前這位伽嵐君派去的內奸嗎?
「那你知道謝無歧的身份嗎?」
沈黛被他問得一愣。
這樣的句式,就仿佛謝無歧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大秘密。
比如他除了有兩個靈核之外,還有什麼別的駭人身份。
「什、什麼身份。」沈黛努力讓自己不能自亂陣腳,「他是閬風巔的弟子,是蘭越仙尊的徒弟,是我的二師兄,這就是他的身份,這些我都知道,其他的不用你說,我自己會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