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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現在他的小神明就在他懷裡,看得見摸得著的,滾燙的心跳貼在他胸口,攀在他後頸的手指是軟的,無聲窺探他的克制和慌亂。

  再多一秒,他就要忍不住骨子裡十七八歲本能的衝動,將那個放肆的夢付諸現實了。

  幸好陳里予在那之前鬆開了他,聲音有些啞,小小聲地和他說抱歉:「我沒睡醒,太冷了,想抱一下……」

  江聲不會起疑的,他心知肚明,這個人會把他拙劣的藉口當真,恨不得把連帽衛衣也脫給他,然後有些著急地送他回家——哪怕這個夜晚並不算冷,他所有行為里的曖昧意味也遠甚於取暖本能。

  果不其然,對方只是撓了撓頭,輕聲說確實有點兒冷,臉上不自然的神情一閃而過,悵然若失似的。

  像小狗,毛絨絨的大型犬,垂下眼睛無辜地甩尾巴,心裡想了別的事,又不能反駁他。

  江聲好像有話要說,看著他沉默很久很久,最後還是沒說什麼,甚至沒有再碰他,只是把手裡的外套遞給他,小小聲地補上一句,走吧。

  兩個人趕在關校門的前幾分鐘走出學校,打了輛車回家。

  陳里予大概是真累了,坐上車沒過多久又開始懨懨地閉眼睛,腦袋一歪一歪地磕到玻璃窗上,江聲看不過去,沒多想便朝他那邊坐了些,將人攏到自己肩上,讓他睡得舒服些。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最近陳里予在他身邊越來越放鬆,精神也好了很多,臉色不再是剛見面時候紙似的死氣沉沉的蒼白,眼下憔悴的青黑已經看不太出來,乾淨好看的一張臉,眉眼分明,嘴唇有了淺淡的血色,畫像點活了一般。

  這是好事,拋開那些讓他既欣喜又發愁的蠢動情思不談,眼前的人就這麼靠在他肩上淺眠,胸口隨著呼吸略微起伏,體溫是熱的,手指抓著懷裡他的衣服,偶爾不安定地動一動……所有這樣那樣的細節都讓他出奇清晰地意識到,陳里予在好起來,他在這裡,不會在某個誰也無法預料的瞬間消失離去。

  堅冰消融,黃昏沉落,他枯朽的玫瑰緩緩復甦,星星也回到人間。

  ——這當然是好事,只是高興之餘,他也越來越不能用心疼或別的什麼藉口掩飾心動。他心知肚明的,眼前的少年在他沉寂平庸的世界裡是怎樣閃閃發光,怎樣牽動他所有少不更事的衝動和幻想,與心疼同情欣賞都無關,是十七八歲最直白的喜歡,藏不住的,騙不了自己的。

  可陳里予對他大概沒有這樣的喜歡,不該也不會有,與他相處的時間裡對方多數時候是淡淡的,剩下一兩分的鮮活來源於不留情面地反駁他,兇巴巴地讓他閉嘴——這也很可愛,只是和他所認知的喜歡相去甚遠,如果非要說的話,比起喜歡,那更像一種帶著嫌棄與無可奈何的親近。

  至少不是喜歡吧……江聲看著陳里予顫動的眼睫,默默想道。

  有時候陳里予要他抱,紅著耳根不肯看他,也會讓他產生某種不切實際的錯覺,以為這樣的依賴之下會藏著些別的東西,但很快他就會清醒過來,條分縷析地反駁自己——想什麼呢,當初老劉說多找幾個人輪流看著他,是你私心作祟,非要自己霸占他,人家的創傷害怕都是病理性的,自己也控制不了,當然會下意識依賴身邊的人,那個人剛好是你罷了,自作多情什麼呢,人家那麼好那麼有才華,說不定壓根不把這些俗套的情情愛愛放在眼裡,怎麼會看上你。

  知道陳里予的遭遇後他更加覺得,陳里予對他偶爾越線的親近,大概只是因為從小疏於社交,自己都沒有察覺不對勁罷了。

  他讀過的書告訴他,陳里予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捲入複雜的感情里,何況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合時宜也不合常理,大概會嚇到他——不管怎麼說,他都不想讓陳里予因為他胡思亂想,也怕經歷「表白之後連朋友都做不成」的尷尬,對方把他當成唯一能信賴的朋友,越來越依賴他,他卻心懷不軌……

  這些私心還是藏著掖著吧,像當初承諾的那樣好好照顧他,除非哪天他能明確感覺到陳里予對他也有意思,否則——他大概能藏一輩子,爛在心裡,也不說出來。

  幸好陳里予並沒有察覺他的不對勁,也不介意他偶爾同樣夾帶私心的逾矩,能借著照顧他的名義伸手抱抱他,每天這麼待在一起,送他上學送他回家,江聲也知足了。

  「醒醒,」他輕輕叫醒睡得並不安穩的小少年,低頭在他耳邊道,「到家啦。」

  作者有話說:

  江江,你真的想多啦

  (把江江是班長的設定刪掉了,因為總覺得班長成天往外跑不成體統,老師同學有事找不到怪尷尬的,不影響劇情,後面給他安排其它活,放心觀看)

  抱我

  第21章 糖

  那一晚滿含暗示意味的眼神、擁抱和各懷鬼胎的曖昧都像一場夢,隨著陳里予回家上樓、在閣樓的窗口向他揮揮手而甦醒了。

  之後的幾天裡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各退一步,誰也不提失眠夜裡越線的幻想和衝動,又回到正常的相處里。

  江聲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第二天便真的認真準備起比賽來——複習之餘看看競賽指導書,晚自習結束後從畫室回到教學樓,定時定點地參加輔導,模擬成績從第一次瞎糊弄填滿就交卷的四十二分竄到八九十分,進全國賽很難,省賽倒也能十拿九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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