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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人眼裡的聰明仙君何其風光,可卻是連個家都沒有的可憐人。

  坐忘宗那麼大,它是賢明的家,是秦愈的家,它可以是很多人的家,但絕對不是蘇見深的家。

  雨越下越大,公子懷的靴子已經滲入濕膩的黃土之中,他的聲音里有種強大的暖意,「好,我們回家。」

  外頭下著大雨,露仙居內則下著小雨,草屋裡,雨珠順著久歷風霜的屋檐舊疤浸入,余斬涯正捧著瓦罐,站在漏雨的屋檐下接水。

  他是有本事的,道法一變,屋檐上的瓦縫便能頃刻間消失無影,但是他又偏是個奇怪的性子,事事親為,就是要嘗盡人間俗事。

  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余斬涯擦了擦濺在他臉側的水花,過去開了門。

  公子懷被雨淋了個通透,鬢髮粘黏在臉側,他冷情的眼眸落在余斬涯的身上,有種將他看了個透的意味。

  夜色里的臉,幾度發白,衣袖間的雨水嘀嘀嗒嗒的落在門外的長廊下,他低聲問,「請問,是斬涯先生嗎?」

  其實,余斬涯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已經認出了他來,那日在大街上,他見過他,只不過彼時,他已是昏迷。

  第27章 中毒

  他還記得當時和蘇見深的話,此刻他能安安穩穩的站在這,想來蘇見深已經找到辦法救了他了。

  余斬涯這麼想著,便慢慢將目光落在他背後的人之上,透過門外蒙白的光影,他依稀看清了這個昏迷的男人,是蘇見深。

  此刻的蘇見深正垂著頭,已成昏迷之態,血水和雨水交雜,滴落在地上,幾乎看不清顏色來。

  縱使是昏迷,他的雙手卻還輕輕的環在公子懷的脖頸間,他已無意識,也並不知道此刻背著他的人是誰,只是潛意識的希望,能長長久久的,依偎在這寬和的後背上。

  余斬涯自然清楚公子懷是為了什麼而來,他背著受傷的蘇見深,大老遠跑到這來,自然不是為了和他閒談的。

  他微點了點頭,便將門拉了開,斜風細雨颳了進來,余斬涯道,「別站著了,快進來吧。」

  小屋內,雖陳設極簡,但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冰冷夜晚,卻是個極其暖和之地。

  公子懷輕輕將蘇見深放置在床榻上,轉而看向余斬涯道,「前輩,今日冒昧前來,實因我的這位好友已中毒,想求前輩出手相救。」

  話至此處,他從未這樣求過人,卻頭一次為蘇見深低下了頭,他心中惦念著蘇見深,微急道:「不知可有法子?」

  余斬涯受承仙宗多年教導,自然是以慈悲心看待世人,何況蘇見深與他有過一面之緣,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幾時昏迷的?」

  公子懷回道,「天明,今日天明。」

  余斬涯坐在床榻邊,指頭微彎,去探蘇見深的氣,聞言頓了一下,低頭看了眼公子懷,他的靴子已經瞧不見顏色,衣裳四濺著泥巴,他道,「你是從千夜界一路將他背到這來的?」

  公子懷回道,「是。」

  余斬涯聞言倒也沒說什麼了,他接著伸手探蘇見深的氣,他的氣息極若,瀕臨消失。

  余斬涯便輕聲念訣,拂塵里一根白毛,化作一團靈焰緩緩懸浮在蘇見深的眉間之上。

  余斬涯道,「他中的是妖毒。」

  公子懷眉頭緊鎖,目光里有幾分詫異,他不知道他昏迷的這些日子裡,蘇見深到底經歷了什麼。

  「可有的救?」

  余斬涯雙手合十,又負手而轉,只見懸在蘇見深眉間的靈焰,緩緩落入了他的眉心。

  他一面施法,一面道,「你既然費盡心思的過來,我必然不會讓你白跑一趟。」

  公子懷聽聞此言,心中鬆了口氣,余斬涯此話,便是告訴他,這毒他可解。

  公子懷低聲道了一聲謝。

  靈焰在他的體內流轉,如同熾火一般,毒火與熾火相撞,在蘇見深的體內展開一場烈火大戰。

  蘇見深的面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黑,一副將醒未醒之態。

  窗外風聲獵獵如奏,敲打在簡陋的小窗邊,幾乎要將那層廉價的窗戶紙捅破。

  余斬涯起身倒了熱茶,看了眼公子懷,遞過去,「別看了,今晚他是醒不過來的。」

  公子懷抬眼問道,「那他何時能醒過來?」

  余斬涯看了眼蘇見深道,「看他的造化,少則三日,多則半月,總之也不會太久,你莫要擔心了。」

  他一面說,一面遞著茶,見公子懷不說話也不接茶,眼神點了點手中的熱茶道,「走這麼遠,不渴嗎?」

  剛熱好的新茶,有幾分燙人,落在公子懷冰冷的手裡,竟有些暖手。

  他濕透了的身子,毫不停歇的滴著水珠,滲入地下,腳下積成淺窪。

  余斬涯見他不說話,便接著道,「你這衣裳濕透了,可要換下?我那還有件乾淨的衣裳,尚未穿過,你若不介意,可拿去穿穿。」

  公子懷這才回了頭,低聲說,「多謝,不必了。」

  余斬涯看了眼他腳下泥濘的地,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道,「你若覺得不必我自然也沒什麼好多說,只是我那地是新翻好的,你若是不換下,明日我便還得重新翻了。」

  公子懷聞言,低頭看了眼已成淺窪的腳下,這才發覺,他一路過來,竟將他的屋子弄得這樣濕了。

  他這才抬頭,略有歉意的道,「對不住,我並未注意……衣裳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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