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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件事被哥哥發現,是狠罵了我一頓。

  阿爹知道後,又罵了我一頓。

  我哭地上氣不接下氣,惱怒道:「我不要喝藥了,那些藥好苦!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在話出口時,我就知道自己錯了。

  阿爹顯然愣住了。我看得出,他很生氣,也很難過。

  「阿爹,我錯了。」我拉住他的手。

  也是在那天,阿爹對我說:「善善,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取良善這個名嗎?」

  我搖搖頭,抽泣道:「阿爹,你別生氣,我以後會好好喝藥,不會再倒掉了。」

  但阿爹並不理我,他自顧自地說著。

  「我和你阿娘認識,是因那年我被追殺受了重傷,正巧被上山採藥的她遇見,她心善,便救了我……」

  我聽不懂這些,只不斷晃著他的手,想讓他消氣。

  阿爹說完後,就一直看著我。最後虎目中竟掉下一滴淚。

  我慌地忙伸手擦去那滴淚,真地知道錯了:「阿爹,我以後不會再說那樣的話,你別哭。」

  「善善,你是她留下給我唯一的孩子,定要好好活著,才不會辜負她。」

  我哭著,拼命地點頭。

  那時,我不明白為什麼阿爹會用唯一這個詞,想的是還有哥哥。但後來一次無意,我聽到了阿爹和哥哥的對話,亂糟糟的,什麼沈家,什麼報仇,什麼聖上誤判。

  我只聽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哥哥並不是我的哥哥。

  就似晴天霹靂般,我偷摸著跑了,傷心了許多天,也不敢去問阿爹和哥哥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恰好那時,阿爹以我常在府上孤僻成性為由,想讓我學些詩書,多與人說話,把我送去了國子監。

  起初我不願意,但又不想繼續待在府上,不想再見到哥哥。

  我看見與我同歲的孩子是如何的玩鬧,但他們都不願與我玩。在上學的第三日,我聽到他們說是我害死自己的娘親,是個災星。

  我當時氣極了,就從角落處出來,撲過去要打那人,卻被他推倒在地。

  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我擦了把眼淚,爬起來就要去打那個一臉欠揍的小少年。

  再次被他推倒,他們一伙人都在看我的笑話,沒人幫我。

  漂亮衣裙髒了,花苞髻也散了。

  等哥哥來接我時,瞧見我的模樣,頓時生起氣來。

  「誰欺負的你!」他的聲音很大。

  我抽噎著不想理他。

  恐是覺得嚇到我了,哥哥蹲下身來,語氣努力和緩道:「善善,是誰欺負的你?哥哥替你去收拾那人。你不要害怕,他下次絕不敢再欺負你。」

  明明是不想告訴他的,可在見他哄我時,我又忍不住撲到他懷裡哭起來,就像先前受委屈般訴說。

  「我不認識他,嗚嗚嗚,不認識……」

  我不知道哥哥是如何找到那人的。第二日再見那個欺負我的人,臉上頂著紅紅的巴掌印,彆扭地向我道歉。

  我不想原諒他,可見著他那可憐的模樣,手還捂著屁股,最後還是點點頭。

  此事過後,與我說話的人更是沒有了,但我沒有把這件事告知哥哥。

  我一點也不在乎。只心中想:即便哥哥不是我的親哥哥,他也還是我的哥哥。

  這件事,我瞞得很好,誰也不知道。

  一切又和之前一樣。如果不是在那個雨天遇見江詠思的話。

  一身書卷氣,又有一張極好看的臉。那時我新學了一個詞,叫溫潤如玉。即便他年歲尚小,但我也覺得極適合他。

  他有著很好的身世和才華,父母疼愛關懷,又性子溫和,身邊有很多好友。不像我。

  世上還有另一個詞,叫一見鍾情。

  我想,這大抵是我那時生出的怪異情感。

  為了能與他說上些話,我努力變得活潑,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悶葫蘆。府中之人,例陳娘、張管家,還有哥哥,都覺我性子變了許多。

  我倒是沒多大感覺,只覺得江詠思能與我說上一句話,我就能高興許久。

  那時阿爹已回西北兩年,我在給他的回信中說了這件事。沒料到他竟告知哥哥,不再讓我與江詠思說話。

  我自然很氣憤,再加上那時哥哥忙碌著什麼,也多少管不了我。

  也許是我真地有些煩人,江詠思開始躲著我。

  那時他的堂妹正進女院,我就去結識江寄月,又順道認識了兵部尚書的女兒李蘭芝。

  此後我們三個的關係一直很好。

  江寄月也樂意幫我給江詠思傳達那些書信,也願意告知我更多關於他的事。

  這期間,我做了許多讓人嗤笑的事。最嚴重的就是我的腿骨因摘青梅而斷裂,在榻上躺了足足半年多。

  對於該事,我很後悔,卻不是後悔要去摘勞什子的青梅,而是那時候爬樹應該再小心些的。

  哥哥狠罵了我,也應了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阿爹。

  在年末,我滿心期待地等著阿爹回京述職,但等到的卻是噩耗。

  他死了,被埋入大漠黃沙中,屍骨無存。

  如今回想,那實在是我一生中最為昏惡的日子,竟不知天明天黑,一個人在屋中待了許久。

  江寄月來看望時,給我帶我一封信,是江詠思寫的。

  無非是安慰之類的言辭,但我確是靠著那封信,對紅蕭說:「紅蕭,我肚子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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