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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漸漸地,這咳嗽聲是聽得多了。林良善道:「找個大夫看看吧。」

  他未拒絕,當著她的面讓手下去將該地最好的大夫請來。

  「夫人不必擔憂,你夫君只是受了風寒,喝些藥,便能好全。」大夫道。

  閔危打趣道:「莫不是你半夜搶被褥,才致我得了風寒?」

  林良善掐了他腰一把,又恨他一眼。此後夜間,卻真地開始注意自己的睡姿,怕如閔危說的。時日久了,倒不再像從前蹬被子。

  他的風寒似乎也好了。

  待過了冬,一行人北上,正是要往西北去。

  大漠無垠,風沙卷吹。城池高築,如銅牆鐵壁,將必經的道路堵住。守城兵卒在得知來人後,急忙放行,又去通知驃騎大將軍。

  常同承再見閔危,那副模樣比兩年前他回京述職時還差。

  他道:「陛下未將實情告知皇后娘娘嗎?」

  一陣風過,吹得沙土漫天。閔危咳嗽起來,自懷中掏出一方帕捂住唇。待放下,又見著血,比上次更多。

  常同承是真地慌張起來,連尊卑都忘了,道:「你別在此處了,還是趕緊離開回梁京去養傷。再這般下去,怕是……」

  他斷了話。

  閔危收起染血的帕,望著遠處漸成的商路,又轉目向他,勉力笑道:「西北之地,以後還要拜託你。」

  並不說身體之事。

  此次來西北,另有一件事,便是帶林良善到西崖關。

  閔危壓著心口疼痛,靜靜地看著她,未再上前替她拭淚。直到她轉身,那雙含淚杏眸透過遮擋風沙的翩飛帷紗看向他。

  他才稍前一步,將她攬入懷中,卻也什麼話都未說。

  「走吧。」她的嗓音有些啞。

  閔危鬆開她,然後牽起她的手,朝來時的路走去。

  土黃的漠地,遺留兩人的腳印,一重一淺。一陣風過,新的沙覆上,那點印記消失無蹤。

  在西北待了只半月,一行人便往東行,又是經過了許多州縣城鎮,領略了其中不同風情。

  自做下決定的那日起,閔危便不再喝太醫開出藥方熬製出的藥湯。在過去的一年間,身體自內而外地潰敗,他也欺瞞著林良善,不露出半分破綻。

  可終是如他廢了右手被發現般,此事瞞不住了。

  那夜,在一個叫淮水的小鎮客棧中,他再壓制不住那股痛,忙從榻上起來,開門到外間去。

  他咳地止不住,血徹底將帕染透。差點站不住,他又扶住了旁側的圍欄。

  近侍秦易聽得動靜,正過來查看,卻看見遠處正遙望的一人,不由站住了腳。

  閔危抬眸,順著他的視線回頭,便看見了林良善。

  「你不是受了風寒,對嗎?」她問。

  閔危將帕掩在身後,泛青的唇揚起,道:「怎麼還不睡?」

  「我問你,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受風寒?」林良善的聲音大了些,又去搶他手中的帕。

  他將帕攥地死緊,不允她搶。

  「善善,我無事,你別……」

  「到了如今,你還在騙我,難道你騙我的還不夠多嗎?」

  閔危不想再騙她,可也不能將那件事告知她。

  到底要如何?才能讓這世再長些,分明當初重生時,不顧她的意願,強求了這份夫妻之情,想要與她白頭偕老,兩廂廝守。

  現今卻成了這樣落魄的局面。難道是他曾經所為,全都得到了報應嗎?

  前世那些年的孤寂不算,這世才是真地拿來償還。在妻兒俱在身邊,大業得成,以為圓滿時,再讓他還了當年的報應。

  「善善。」全身的骨滲出劇烈痛意,閔危強撐著殘破的軀體,強扯著唇角。

  他想要問她:「你是不是未原諒我?」

  但下一刻,就被那痛迫地跪倒,視線模糊,最後一眼是她被風微微翻動的裙裾。

  「閔危!」

  ***

  建興十九年六月初八,魏帝和皇后被黑甲衛護送回梁京。

  得了傳令的太醫院是聚了許多人在鳳儀宮外殿。太子眉間凜冽,問道:「父皇的身體到底如何?」

  太醫們惶恐跪倒,卻不得不說:「陛下怕是大限將至。」

  太子被這話震地後退一步,又站住,再問:「此話是真?」

  「太子殿下,臣絕不敢說謊話啊!」

  自那日始,魏帝難有清醒的時候,多得昏睡。皇后常陪在榻邊侍候,宮人勸說不動。

  「母后,您已連續三日在這守著,不若先去歇息片刻。」太子抿唇道。

  卻見平日慈愛的母后厲目看他,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你父皇身體出了狀況?」

  此問要如何應答。太子遲疑了許久,終於道:「是。」

  「是他不讓你告知我?」

  太子身側的拳緊握,再答:「是。」

  「你何時也學會欺騙我了?」皇后站起身,一時有些眼花,她望著與榻上昏睡之人極相似的面容。

  太子忙伸手扶住她,右側面頰忽至一巴掌。他愣在原地,未及反應。

  「你與他,果真無甚兩樣!」

  太子掀袍跪下,不敢看她,垂眸哽咽道:「母后,此事是兒臣的錯。」

  「出去。」皇后闔了闔眸,不想再見他。

  兩月過去,魏帝的身體毫無轉好之機,皇后又親上福源寺燒香祈福,終是無用。幸而朝中有太子主事,一如之前,眾臣間雖有波動,但也被震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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