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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原忙碌了一天,除去刑部的事務交接,還要應對朝中官員的「問候」,無外乎是閔危的那道封后的聖旨。

  雖閔危現未正式登基,但他先前的鐵血手腕是讓整個朝廷被震懾在他的威壓下。不過是走個形式,誰敢說什麼。

  關於林良善的將來,林原不敢擅自做主,卻未料到閔危直接就下了旨意,渾然不顧底下官員是何表情。

  至今,林原仍覺恍惚。仿佛一瞬之間,曾經在林府的那個卑微書童是成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帝王,而驕縱的林良善卻變得乖巧,將要成為一國之後。

  世事無常,可也不是這個無常法啊!

  林原想地腦袋疼,卻突地被震動的馬車顛地朝後仰去,後腦袋磕地泛疼。待扶住車廂壁,他問道:「發生何事?」

  還未得到車夫的回應,就有一女子的聲音傳來:「麻煩讓我見見林小姐。」

  林原覺這聲音有幾分熟悉,掀開車簾。透過昏暗的車壁燈,他瞧清了那女子的相貌,不由有些心驚,面上鎮定道:「不知辛夫人何事找來?」

  其實無需多問,他也是清楚。平昌侯府被閔危下旨入了大獄,依著侯爺是舊帝的親黨,焉能放過?

  江寄月及其女兒能被放過,恐怕是閔危授意。林原想了想,該是她和林良善曾為好友的緣故。雖有些荒謬,但侯府其餘人也沒這份好運。

  現今這個節骨眼上,能尋到林府來,恐是為了平昌侯府。再聽她提及林良善,林原自不會讓她真地與林良善見面。

  江寄月一見是林原,心下涼了半截,仍急道:「我想見善善一面,還要麻煩林大哥幫忙。」

  曾幾何時,她和李蘭芝來找林良善出去遊玩時,遇著林原,會稱他一聲「林大哥」。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卻想要借著這份舊情以得請求。

  儘管如此,林原也只道:「辛夫人若是為了平昌侯府而來,恕本官難以讓你如願。」

  江寄月聞言,是當場愣住,眸中的淚光閃爍著。

  「你既與善善是好友,也別為難她。」林原嘆氣一聲。

  近半個月來,梁京城眾人的身份地位變動巨大,意味著再無可能意氣用事。林府正處風口浪尖,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幸而閔危派了重兵在府外,未讓人進府。

  車簾放下,車夫繼續驅馬朝前方的林府而去。

  此事,林良善毫不知情。先前,她就問過林原關於李蘭芝和江寄月的事。

  林原道:「李家無任何變化,只是平昌侯府入了獄,江寄月及其女倒是得了活命,現回了江府。」

  那時,她在沉默片刻後,又問道:「江府呢?」

  林原回道:「江家眾人都好著。」

  「江詠思未被剝職,仍任中書侍郎。」

  林原說地艱難,又見她神情安靜,不由道:「善善,那些事既成過去,就不要再想了。現今也算是安定下來,你與……陛下,便好好過吧。」

  此時,林良善再次想起林原說的這句話。

  一切都不一樣了。分明之前早就想到的,等閔危重回梁京,再走上前世的路途,她更是無法逃離。

  逃離?

  前世,因著她的自作聰明,是讓自己陷進了那座幽暗嘲諷的鎮北王府中;這世,卻是因閔危,她即將再次陷入另一座更大的牢籠中。

  可她沒有任何反駁的權利,於各處,閔危封死了道路。無論是林原的升職,或是江詠思仍在朝中任職,亦還是江寄月及其女兒尚活。

  閔危並未直接威脅她,而是在無聲中,用這些事告訴她,讓她不要再有多餘的想法。至於他的溫聲詢問,也不過是虛偽。

  暗淡的燭火下,林良善怔怔地看著不遠處木架子上的龍鳳同和袍,與那件被燒毀於大火中的嫁衣有很大不同。金銀繡線交錯繁冗,於大紅的袍面上繡出九團龍鳳紋,中間以星辰日月等十二章紋為綴,及至袍角。兩肩又有九處流雲紋,隙間充以團花。

  在火光的映照下,龍鳳同和袍熠熠生輝,奪人眼目。

  華麗而高貴。這樣的詞,林良善從未想過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自懂事起,心懷少女的情愫時,她也不過是希望今後可以嫁給一個同父親一樣的人。雖她自出生起,不曾見過生母一面,但在那些經年歲月中,她窺見那個白日抱著她笑哈哈的男人,是如何在黑夜間對著生母的牌位哭泣,又是如何絮說著女兒的近來趣事。

  她再次想起九歲初進書院時。

  書院中的同學都說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生母,不願與她玩,甚至是上課時,也遠遠地離著她。

  那時,她的性子並不驕縱,反而很悶,不願與那些同學說話,只想哥哥趕緊來接她回府。

  可那天,他沒來。

  「我家裡人來接我,我可以帶你回家去,可要和我走?」滂沱大雨中,那個著白袍的小少年如此說。

  她愣愣地仰頭看他帶笑的面容,然後點頭。

  他長得很好看,說話也好溫柔。

  第一眼,她就很喜歡他了。

  「哥哥,你是不是喜歡活潑的女子?」她拉著林原手,問道。

  林原笑著捏捏她的臉頰,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就說喜不喜歡?」她執意問。

  林原「唔」了一聲,道:「應該喜歡吧。」

  也是從那天起,她試著讓自己活潑些,至少不要那麼悶。為此,積極地去與江寄月說話,以此結識了李蘭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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