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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良善也不敢鬆手。

  他又輕聲哄道:「善善,你放心,即便我摔地頭破血流,也不會讓你受一點傷。」

  閔危穩當地背著她,手中又拎著東西,朝前面緩慢地走著。風有些大,將那薄透的面紗吹得騷動著他的頸側,泛著微微癢意。

  林良善兩輩子,只被兩個男人背過。一個是父親林安,還有一個,就是哥哥林原。

  年幼時,林安自西北回來,都會抱著小小的林良善轉上好幾圈,看她哭得哇哇大叫,又會把她背到背上,帶著她出門逛街,買上兩根山楂果又大、糖又多的冰糖葫蘆逗她開心。

  林原也時常背著她出去玩。只是這些,都停在了九歲那年。

  林良善悶悶地趴在閔危背上,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喚道:「閔危。」聲音很輕,散在風中。

  閔危應道:「怎麼,是我背的不舒服嗎?要高些嗎?」

  他正要將她顛高些,卻聽她問道:「後來的西北之地如何了?」

  閔危一愣,步子也停了。待反應過來,又接著走,沉聲道:「自然是收復了。」

  他再次想起也是那最後一戰,讓三生蠱徹底失去了作用。連帶著前面三十多年受的那些毒傷,再沒有壓制之物,是齊齊發作。讓他痛不欲生,終於還是闔上雙眸。

  一滴滾燙的淚滑落進閔危的後領。

  「善善,我已去過西崖關,並讓人為岳……為你父親立碑,你別……」難過。

  閔危終究沒說出口。他想要安慰兩句,卻說不出讓林良善別難過的話。何時,他會這樣的結巴?

  他聽見她說:「謝謝。」

  那夜,滿月高掛的西崖關,是望不到盡頭的荒漠,只有零星枯草。

  年至三十五的閔危對著那具被埋在沙漠下的白骨,不斷地懺悔自己的過錯,是他沒有照顧好林良善,讓她蒙受了災劫。甚至想到她會不會哭著向自己的父親訴說,嫁的那個人是如何地狠心無情?又是做了如何對不起她的事?

  那時,他想求得的不僅是林安的原諒,也有林良善的。

  「那是我應該做的。」他道。

  身後隱有悔意:「若是能更早些,更早些,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閔危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若是能更早些重生,她興許可以阻止林安去往西北,不會讓自己的父親活生生被埋在沙地中,還要被人指罵幾十年。

  她還可以和從前一樣,這世上仍有一個愛她的至親親人。

  有時候,閔危也會想這個問題,若能更早些。但這般虛幻的想法轉瞬即逝,重要的是,他要抓住的是眼前的人。

  燦燦的晚霞將兩人重疊的影拉長,映在地面上。

  閔危垂眼看著那道長影,笑了笑,又緊了緊她的腿,將她牢牢地背著。

  這世,他們定然白頭偕老、良緣永結。就如當年他們的婚宴上,司儀傳唱的那般。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這章準備拉拉時間線的,出去玩來不及了,明天早上六點再更新一章了。

  第八十九章

  延平一年六月初,明州被叛臣閔危帶兵攻克,牧王章程被暗殺,斷頭掉進明河,血染了盛夏河水。

  閔危打著提父征討的旗號,帶兵繼續往北直上,先後途經禹州、青州、利州、遂州等。一路上,他指揮若定,又早記住那些州縣守城將領的樣貌、擅用兵法等事,常能提前預判,因而行軍進程是加快不少。

  即便遇到突發狀況,他也能在最短的時間中做出最快的決定,又有和剩等人在旁協助幫輔,失誤甚少。

  戰中,他常沖在最前方,不畏前方的萬發箭矢,於陣前總能將對方敵將斬落馬下。或遇到前世能臣,他倒是手下留情,只待將城池收入囊中,又將那人招為部下。

  其手下將士受其鼓舞,又見打下的疆域愈大,更是拼盡性命與敵軍廝殺,要搏得前程。

  及至延平三年三月底,風雨飄搖中的大雍失去了半壁江山。若浙州再被攻克,大軍是要直逼向梁京。

  江南提督周韜得了自京城中來的暗令,誓死保衛好浙州,萬不能讓閔賊越過浙州。

  卻沒料到閔危是留駐了大半數的兵力在遂州與浙州的邊界,再率十二萬兵力往東南下,到了嶺南四洲。

  四年七月底,瘴氣沼澤遍布的嶺南四洲被收復,不過損失兩萬兵力,更是令軍心大振。此前大雍派出多少將士收回該地,卻是折損無幾。

  因該事,前來投奔閔軍的人數大增,更有識才的富商願以捐贈布帛金銀,又或是糧食等,是望著日後事成,能記得他們名姓,好為將來商路開拓。

  此戰過後,閔危並未直接從嶺南返回遂州,而是下令讓張乾、賀光等人帶兵返回遂州,自己則帶了少部分親衛南下,越過長山界,到了明州。

  林良善遷住明州已有四年多。

  近些年,閔危到底不能時時在她身邊,既擔心她的安危,又怕她在金州那處待得太過無聊。只得擇選了明州,並又在親兵中再三挑選,令這些人護好她。除此,他又尋了兩個武藝甚佳的女子,與紅蕭一道,在其身邊侍候。

  明州也算穩定,街景熱鬧。若她無聊了,倒是可以上街遊玩片刻。

  戰事繁重,即便閔危再如何加快行軍,也多的忙碌,少有能與她見面的時候。得了約莫的空閒,他倒會寫上一二書信過去,卻沒得任何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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