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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閔危關切道:「天色尚早,你再多睡會。」

  林良善不應他的話。須臾,終於開口道:「我要喝避子湯。」

  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楚地傳到閔危耳中。他的臉色霎時難看起來,抱著她的手臂也不由收緊了三分。

  「我要喝避子湯。」她加重了語氣,也不再管他的親近之舉,還能如何,她都爭不過。

  如今事情成了這個局面,林良善也不是年少無知,不知事後可能受孕,更何況昨夜又是那般狀況,她阻止不了,也不會要死要活。可若她真的懷上他的孩子,簡直是可笑。

  閔危費勁了一夜功夫壓下的火氣,又有復發的跡象。

  林良善自幼體弱,常年用藥,本就不易孕育子嗣。在臨城時,大夫再次佐證了這件事。前世是他未上心,也不在乎。可這世怎可能讓她服用會損害身體的避子湯?

  閔危本不欲用孩子綁系她,可兩人已行敦倫,那孩子也該是順其自然。無論是平常百姓,還是權貴之家,凡是夫妻,就該有孩子。

  「夫妻間,合該有孩子,成全膝下之樂,不是嗎?」他微微笑道。她第三次道:「我要喝避子湯。」

  他們不是夫妻,也不會有孩子,什麼膝下之樂,與她無關。

  「善善,我們要一個孩子,不好嗎?以後他會叫你……」閔危感覺胸口的傷又開始痛了。

  「夠了!」

  林良善牽起唇角,苦笑地看他,道:「閔危,我們不會有孩子,我也不願為你生。」

  閔危捏緊的拳咯咯作響,愈是氣急,反而平靜道:「若是江詠思,你就願意了,是嗎?」

  她不應這問,就那樣看著他,似是在嘲諷。「你若想要孩子,該有很多女子為你生,又何必揪著我一人?」

  閔危闔了闔眸,緩氣道:「善善,我孩子的生母,只能是你。」

  她的聲音一下子尖利起來:「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要避子湯!」

  卻在下一刻,閔危鬆開了抱著她的手,翻身下榻,背對著她站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的身體本就不易受孕,若我們要有孩子,光是昨夜還不夠,避子湯倒也不用喝。」

  「近一個月,我不會回來,你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院中的人說。」

  說罷,他拿過木架上的衣袍穿戴好,便出門去了,似是逃避,也似不願再發火。

  頃刻,進了一人,正是紅蕭,見著窗邊妝檯下的一灘血跡和摔歪的剪刀,以及不斷蔓延至床榻邊的血滴,是不由呆了呆。被褥也換了新的,不是昨日的那床鴛鴦花紋路。

  她望向榻上的人,卻見自家小姐面色不似往常清淡,眉眼間莫名添了一些媚。

  紅蕭搖搖頭,正把這點想法晃出腦袋,就聽到那方說道:「紅蕭,你先出去,讓我一人在這處。」

  「可是二公子讓我……」

  「別在我面前提他!」林良善的聲音大了些,也瞬時低下:「紅蕭,我想睡會兒,你先出去。」

  他不答應,避子湯,這院中的誰也不敢給她。

  ***

  閔危返回軍營時,眾人瞧著他的陰沉臉色,紛紛噤聲。

  軍師和剩自是關心了兩句:「二公子這是怎麼了?為何回來後會是這個樣子?」他還欲問閔危去了何處?與上次相比,倒顯得更加氣怒。

  閔危默了默,道:「無甚。」

  一旁的常同承只心道:和先生還是不要問的好,若是惹毛了他,怕是有你好看的。

  除去近侍秦易,常同承自是知曉其中事情最多的人,甚至要更加詳細。畢竟他知道閔危尚且是林小姐身邊的書童時,是如何地卑微謹慎,甚至不惜為了救那林小姐摔落崖底。

  虧得他命大,也沒死了。要不然,何至如今做了這反賊頭子,要翻了這亂朝。

  只閔危的性子是變化了太多,也不知那林小姐是否還如從前般。

  不過依著這模樣,兩人大抵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該不會是與那張小姐有關?可也不大可能,誰會有哪個膽子說出?難道是那江大公子?

  這廂常同承正猜測著,驟然聽到一道沉聲:「常同承。」

  他忙道:「在。」

  「江詠思到何處了?」閔危坐在桌前,捏了捏疲憊的眉心。

  「快到隨州的盂縣了。」常同承道。

  「好,既然快到金州的地界,也該準備一番,萬不能讓他無功而返。」語調再平常不過。

  常同承一邊應道,一邊又心道:江大公子啊,你一個文官摻和什麼戰事,要是死在這處,怕是林小姐又有得鬧了。

  「王將軍,潛州那邊可有動靜?」閔危將目光轉向另一人。

  那人躬身道:「薛照近兩日沒再派人渡河來,對岸安靜許多,夜間反而篝火燃亮,似乎……在歌舞。」

  也不知薛照從哪裡找來了一群美貌善歌舞的女子,夜間便在對岸喝酒行樂起來。是把這邊沿岸駐守的兵卒看得呆了,甚至有人急哄哄地要接替夜間的站崗。

  閔危聽著下方之言,壓低了眉眼,冷聲道:「薛照想坐山觀虎鬥,又偏忍不住攪局。」

  他看向和剩:「和先生有何想法?」

  和剩想了想,道:「應嚴懲示眾。」

  「正合我意,最好在今晚。」閔危將目光在營中眾人間轉了個來回,笑問:「諸位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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