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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有白鶴自九天而下,直撲向湛寂跟前,似乎太想表達久別重逢的喜悅,一聲長嘯,打破了夜的寧靜。

  湛寂星眸微動,自它腳下解下一坨裹得皺巴巴的東西,起身步入禪房,在油燈下緩緩將其打開,紙上是幾乎跟他如出一轍的字體,規規整整寫著:

  「中秋好,靜好甚是想念師父!」

  第35章 、相思

  靜好甚是想念師父。

  月影由西到東, 青燈又添新油,光影下他默默對著那小行字,如往常般看不出情緒, 一坐就是半響。眉目還未完全平展,便聽窗柩外傳來一聲「咕咕」響, 蕭靜抬眸看去, 見是滿府的夜行信鴿,不由眉頭一皺。

  踱步窗邊, 步伐明顯快過往常, 他解下紙條打開一看,靜謐的眼中乍現出陣陣波濤, 想也不想快步走出門。

  「去何處?」

  調侃的聲音自古松下傳來,下面不知何時多了個老者,赫然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慧靈禪師。

  湛寂目色微頓, 上前行了個禮,見慧靈示意他坐對面, 躊躇了片刻,才盤腿坐在蒲團上。

  慧靈瞥了他一眼, 意味深長一句:「你向佛之心天地可鑑?」

  這話是曾經他對自己師父保證的。湛寂眼皮從下到上台了起來, 俊逸的臉上沒有絲毫凌亂痕跡, 沉聲道:「是!」

  那廂笑笑, 繼續問:「如此深夜,何事讓你這般行色匆匆?」

  他垂眸不語, 慧靈繼而道:「湛寂, 宋太后已在各地安插人手,滅佛之心蠢蠢欲動,小到清音寺百個僧徒, 大到梁州甚至整個天下的僧人,或將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劫難,而你,當今傳承佛法之第一人,是化解此劫的關鍵,你是否應該清醒一下?」

  湛寂放在膝上的手掌微微握起,神色肅然,開口時聲音略啞,「師父既知弟子肩負重任,當初又為何要將她送來?」

  慧靈一改往日不著調的嬉笑,正色道:「你若過此關,便能否極泰來,過不了此關,自是無緣佛門。」

  幾年前聽見這話時,他從不當回事。因為自當年慕然驚醒決定遁入空門起,便將這繁華紅塵看透看破。現如今卻感覺心中有股異樣緩緩伸起,微妙的,顫慄的,摸不著也抓不到。

  八月的夜風微涼,靜坐很久後,他才淡淡說道:「當初師父將她送來,不已是在救她麼?如今她身份被人識破,恐遭危險。」

  慧靈正眼看去,「你有你堅持的道,她有她必走的路。你給她鋪的路,已足夠她今後在朝堂大展身手,還有什麼是需要你半夜三更親自撲往現場的?」

  湛寂盯著那輪逐漸沒入烏雲的月,有過剎那的恍惚。分明已經了斷塵緣,自應心如止水、波瀾不驚。然而,胸腔上那潭動也不動的死水,卻不知從何時起,缺了口,仿佛正試圖緩緩流動起來。

  他想,一定是因為近來經書念少了,或是誦經方法錯亂了吧。

  「你看今夜,是風在動還是幡在動?」慧靈冷不伶仃問了個老生常談的問題。

  不是風也不是幡,是心在動!

  湛寂猝然回神,心頭不由一顫,回道:「弟子沒有。」

  而後深深閉上了雙眼,殘月被烏雲徹底遮住,靜夜又恢復了它原本該有的模樣……

  .

  秋去冬來,飛雪降臨,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

  每當聽到有關清音寺的消息,蕭靜好總會聽得格外聚精會神,試圖通過各種彎彎繞繞,找到一點關於那個人的蛛絲馬跡,然而,冬去春又來,直到為期一年的交換僧生活結束,都沒能從那如山高的信息里扒出點關於湛寂的話題,他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有些心動一旦開始,便覆水難收,那塊不知何時掉進她胸腔的石子兒,在這後來的日子裡,竟就成了驚濤駭浪。她每天望眼欲穿,等了幾個月,也未能等到飛回來的白鶴和回信,第一次覺得無形的傷痛竟也有如此威力。

  但路還得往前走,正月生辰一過,她步入及笄之年,也就意味著……離開的時候到了。

  南齊、高車和柔然聯手共伐北魏並勝利告捷的消息傳遍大江南北。雍州子民一聽百里燁要辭官,滿城上下跪了三天,他感動涕淚,為了滿城百姓,終是決定不辭官了,一時間萬民雀躍、熱烈慶祝。

  氣得健康城鳳位上那位太后七竅生煙,恨不得將百里燁挫骨揚灰一千次,卻又不得不顧及滿朝文武的反對。

  奇怪的是那個翻她包的人竟無聲無息退場了,就好像那天的事根本沒發生過似的。

  蕭靜好自知此事不簡單,心中盤算著,得快些離去,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待這次歸寺後,悄悄告個別……離開吧。

  她們回寺那天,鍾南寺舉辦了場簡單的送別會,本是再尋常不過的日子,卻發生了件不尋常的事!

  幾百個僧人的會場,頭頂的松樹上,居然掛著女子才會用的肚兜和抹胸!那些物件就如滾燙的油鍋掉了幾滴水進去,當場炸的噼里啪啦!

  一時間混亂成粥,再場之人無不是匯集各方的名僧和代表,老禪師們擋眼不敢去看,嘴裡聲聲念道:「阿彌陀佛!」

  「是你們的嗎?」有人頂著通紅的脖子問一旁的比丘尼。

  帶頭的朔朔正色道:「阿彌陀佛,佛子切莫亂言,此物非我等之物。」

  「也是哈,誰會把自家肚兜掛樹上。那這些東西究竟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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