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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寂面無表情回道:「公主千金之軀,貧僧怎敢。」

  「是我自己願意的!」她說著走近了兩步,「我願意的。」

  他再抬眸,給了她一抹好自為之的眼神,再不多說。蕭明玥急急後退,不顧還有外人在,呢喃道:「褚北,我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多看我一眼。」

  「我弟子可是被你派去鍾南寺的?」湛寂文不對題,不答反問。

  那廂明顯一僵,片刻才道:「什麼鍾南寺,我不知道。」

  「是嘛?」他再扭過頭,再不看她,語氣淡如白水,「淳修,送公主下山。」

  淳修立馬回房提了盞油燈,對女子做出個「請」的姿勢。

  蕭明玥難以置信地盯著他,提包袱的纖纖玉手被捏得通紅,忽然笑了起來,「是我又如何,我堂堂一國公主,還不能使喚他一個修士不成?你對他,是不是過於關心,你這麼著急,你們師徒之間……」

  她口無遮攔的話還未及說完,已被那邊投來的兩道令人窒息眸光釘在原地,沒有疾言厲色,卻冷如千里冰川、萬里飄雪。

  湛寂目不斜視,起唇道:「個人執念,豈有非要讓他人迎合之理?順者昌逆者亡那一套,在和尚這裡,沒有用。璀璨年華轉瞬即逝,勸公主珍惜。」

  蕭明玥聽罷,無力地往後退了大半步,如果她沒記錯,這是他對自己說話字數最多的一次,卻是字字誅心。

  她哭笑著轉身,一時不該說什麼,大步朝山下走去,眼中滿是難以消除的恨意。

  淳修怕出事,提燈小跑跟上,路過古松時,聽見湛寂吩咐道:「緊急之事,及時傳信。」小和尚一臉茫然,有些拿不準什麼才算緊急,思量再三,比劃道:「若是關於靜好師弟的,算緊急麼?」

  油燈下,他看著師父低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才沉沉吐出句:「但凡有關門中弟子,事無大小,皆需匯報。」

  .

  鍾南寺坐落在一個地理位置相當刁鑽的地方,四面環湖,獨獨中間有座不大不小的島嶼,名為孤山,此寺便矗立在孤山之上。若想理佛,得劃上小半天的船才能到。

  蕭靜好被發配到這裡已有二十天之久,只能說是度日如年。孤山上什麼都沒有,天天啃干饅頭,吃到她生無可戀。

  那日從金頂急匆匆離開,本以為還有機會上去,連行禮都沒帶走。因為那時她跟湛寂正處於「冷戰期」,走時都沒跟他好好告過別,她頗覺有些遺憾。

  其實……她不太想來做交換僧。一路來的路上,淳離也曾問她,「之前你並不在名單里,師伯忽然把你名字添上去,可是你自己申請的?」

  可能嗎?蕭靜好心說,我還想著上金頂慰問師父傷勢,照顧他飲食起居呢。

  她如行屍走肉般邊走邊出神,酸笑道:「看來,是有人嫌我妨礙到她獻殷勤了。」

  淳離淳淵都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但只有蕭靜好清楚,自己不會無緣無故被加名字。

  蕭明玥留在梁州不走,自然是為了攻陷師父那尊石佛,但中間卻多了她這麼個礙眼的,把她支走,好製造機會獨自相處,這還不明顯麼?說不定現在人都在金頂了,長得還那般漂亮,若是有心蠱禍,師父……不會破戒吧?

  蕭靜好提著兩支木桶在湖邊打水,想起這些,抬眸眺望著梁州城方向,也不知為什麼,深深嘆了口氣,哀怨又惆悵,只嘆這漫長的一年將如何度過。

  「嘆什麼氣呢?」

  說話之人聲音如黃鸝,乾脆利落。她回頭,見滿琦扛著大包小包東西站在不遠處,探頭笑得山花爛漫。

  這樣的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路瓊之眼睛怕是瞎了。她暗自嘀咕,見四下無人,才上前打招呼,「滿姐姐,你怎麼來了?」

  怎麼來了?滿琦腦中閃過那隻停在滿府房檐上的鋥亮白鶴,嬉笑道:「來給你送東西。」

  「送什麼?」她好奇地隨便打開一個包袱,微微怔住,裝的全是女兒家用的東西。

  「你太好了,多謝多謝!」蕭靜好小聲在滿琦耳邊說道,「真是雪中送炭,我還正愁這個月怎麼辦呢?那日走得匆忙,淳淵淳離兩人都在我房裡,我根本不敢收這些的。」

  滿琦應付式地一笑,覺得那聲感謝受之有愧。

  「二位談什麼呢?這麼開心。」

  話音是從松林里傳出來的,兩人都被嚇一跳,猛然一驚,扭頭看去——只見松下站著位男子,儀表堂堂風度翩翩,一身紫衣長袍,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山鷹般眼睛定定看著這邊。

  滿琦見是他,收斂了笑意,上前恭敬地行禮,「路大人。」

  路瓊之敲樹幹的手微頓,目不轉睛望著她,欲言又止無數次,終是作揖道:「滿姑娘。」

  蕭靜好:「………」

  真不曉得這兩人要固執到什麼時候。

  路瓊之半響才把目光移向蕭靜好,她問他:「你也是來給我送東西的?」

  「正是。」

  他修長的手臂撐在樹幹上,而此時滿琦仍規規矩矩站在他面上,從遠處看去,很像是路瓊之把人抱在了懷裡。

  滿琦意到到對方似故意耍流氓,錯開身時,踩了他一腳,驚覺道:「大人見諒,滿琦不是故意的。」

  被踩的人腳都麻了半截,他眯眼打量著她,沒來由低笑道:「你若是沒踩夠,不妨再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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