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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扶風頓時僵在床上。
都不用去聞,他就知道這是誰的外套。
再回憶起少年時期的自己,之前都耍小心機做了什麼,白扶風一下把臉埋在了枕頭裡,耳朵都快紅得冒煙了。
他僵硬地趴了一會,這才緩緩坐起身。
白扶風坐在床上,垂眼看著那件制服外套,猶豫一下,低頭輕輕嗅了嗅,冷峻的臉上慢慢就紅了一片。
他把外套抱在懷裡,紅著臉發了會呆,才想起來該去還衣服了。
白扶風仔仔細細地給景霄洗了制服外套,又用風系超能力給吹乾,最後認認真真疊好,抱在懷裡去還給衣服的主人。
此時已經是晚上,戰鬥結束,又是勝利,整個戰團的超能者們,都正在酒店的草地上熱鬧地吃著烤肉,說說笑笑。
就連泰克,都被幾個獸化系的超能者圍著,和它拼酒吃肉,玩得特別開心。
明亮的燈光下,景霄同樣被一群人圍著,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了走過來的白扶風。
景霄和眾人打了聲招呼,便穿過人群,走到了白扶風那邊。
白扶風垂著眼不看她,只低聲道:「外套洗乾淨了。」
景霄忍不住笑:「謝謝,辛苦你了。」
現在景霄的制服外套都不用自己洗了,基本每次戰鬥後,都得放在白扶風那,安撫小朋友或者小少年。
景霄剛想伸手想拿過衣服,就見白扶風先一步把衣服展開。
他把外套披在景霄的肩頭,安靜地幫景霄穿好。
景霄怔了一下,剛想說句自己來。
白扶風幫她系扣子的手就慢慢停下了。
他低垂著頭,聲音很低,帶著一股壓抑地難過。
他說:「我……是不是很惹人煩?」
最後的一個「煩」字,甚至帶著一點輕顫,仿佛只需要景霄說一句否定的話,就能徹底擊垮他。
這讓景霄頓時想起了白扶風三個記憶階段的性格。
十歲時的白扶風,明明還是個很開朗愛撒嬌的孩子,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讓十五歲的他,變得那麼沉默寡言,孤獨到孤僻,連想讓人陪陪他都不敢說?
十五歲到二十歲這五年裡,又是經歷了什麼,才讓那個孤僻敏感的小少年,變成了冰冷無情的模樣,就連自己心中的期待和柔軟,都不敢展現在人前?
只要想想這些變化背後可能存在的坎坷經歷,景霄就不忍心說出任何強硬一點的話。
她抬手輕輕摸了摸白扶風的發頂,溫聲道:「不,很可愛,不管是哪個白扶風,都很可愛。」
白扶風的眼睫微微顫抖,許久,他才啞著嗓音,低低地「嗯」了一聲。
景霄見外套被白扶風穿好了,便帶著他去拿烤肉和果汁。
她知道白扶風不習慣在熱鬧的人群里進餐,便和他一起端著烤肉,走到角落的餐桌旁,陪他吃晚飯。
但很快,江楚帆和戎燦就咋咋呼呼地竄了過來,拉著景霄跑進了人群。
有其他超能組織的超能者,講了個自己剛覺醒超能力時鬧出的笑話,引得眾人哄然大笑。
大家經過這段時間的戰鬥,情誼已經很深,也不覺得丟臉,跟著紛紛說起自己覺醒超能力那會的搞笑事跡。
火系超能者不小心把褲子燒了,差點當街裸.奔啊;水系超能者一覺醒來把臥室淹了,被養的貓咪瘋狂貓貓拳攻擊啊;木系超能者一個沒注意變大了仙人掌,結果把自家老爸扎了一身刺,被追殺了一條街啊……
眾人被彼此的笑話笑得東倒西歪,滿場都是哈哈哈。
只有角落的餐桌旁一直安安靜靜。
白扶風並沒怎麼動那些烤肉,他坐在椅子上,專注地看著人群里的景霄。
她站在人群中央,被各個超能組織的超能者們環繞著。
明明那麼多的高級戰力都在,明明那些人不止實力遠高於她,經驗和年齡也遠超她,但她卻如月亮之於群星,依然是人群的最中心。
她在人群中遊刃有餘地引導著話題走向,她會照顧到每個圍在她身邊的超能者,從不會冷落一個人。
在她身邊,氣氛永遠是熱鬧開心的,那些圍在她身邊的人,都喜歡以她為中心聚集,就像群星圍繞著月亮,永遠不會偏離。
白扶風低下頭,看著自己被景霄幫忙包紮的手腕,輕輕摸了摸那條繃帶。
他只是她身邊微不足道的一個隊友而已,性格不討喜,還總是給她添麻煩,唯一能幫上忙的人脈關係,他的親生哥哥,也早已關係決裂。
白扶風沉默地坐著,周身冷清孤寂,就仿佛要被夜晚同化了一樣。
獸化系超能力里的狼類超能者,最喜歡夜晚的月亮。
他們可以仰望黑夜的月亮一整晚,就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能指引他們的光芒。
但狼,是永遠接近不了月亮,也得不到月亮的。
永遠依偎在月亮身邊,那只不過是一匹孤狼,一生都不可能實現的奢望而已。
「我看你好像不喜歡這次的烤肉,讓廚師做了份面,嘗嘗看?」熟悉的嗓音傳過來,緊接著,撲鼻的香氣也傳了過來。
白扶風抬起頭。
景霄端著一盤擺盤漂亮的海鮮面站在餐桌前,正在對著他笑。
繽紛明亮的燈光從她身後灑進這片黑暗的角落,就仿佛是一輪明月注意到了這裡,緩緩靠近照亮,驅趕走了所有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