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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玉棠心裡莫名痒痒地,凝望著他走向自己,眼睛一眨不眨。

  他有些不解,走近時,垂頭,不自主微偏偏頭。

  這可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葉玉棠兩手抓著他下頜,湊了上去,要吻他。

  長孫茂眼睫顫動,愣住。

  裴沁雖奄奄一息,仍拼勁最後一絲力氣,在後頭草叢裡瘋狂哀嚎、尖叫:「啊啊我操|你大爺的葉玉棠!!!你敢不敢把覆面給老子摘了!!!!!」

  哦……

  我怎麼連這都給忘了。

  她一手摸到耳後,一偏頭,覆面脫落大半,露出一張潔淨、瘦削的臉龐,更像她本來面目,卻與這襲紅衣不搭。

  這回長孫茂不由自主,俯身過來。

  面前卻一空。

  長孫茂走近,葉玉棠又不由自主退後。

  笛聲里,兩人亦步亦趨,葉玉棠咯咯笑起來。

  裴沁在草叢裡罵:「你這後生,做什麼不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聽過沒?」

  謝璡執著笛子,神情執拗,「怎麼、怎麼可以……」

  他一邊說著,眼眶漸漸通紅,到後頭,竟委屈得嗚嗚哭出來,「武曲前輩當作晚輩表率……怎麼可做這種事……」

  裴沁簡直覺得離譜,「哪種事?」

  謝璡眉頭一皺,那種話他說不出口;臉直紅到耳根,眼淚直往下掉,活像個燒開的鍋子。

  不留神面前寒光一線,長絲捲住他手頭長笛。

  謝璡死也不放手,被長孫茂連人帶笛子拽到跟前,整個人提溜了起來,像只八爪蜘蛛在半空張牙舞爪。

  葉玉棠趁機湊了上去,從他唇角一晃而過,簡直如同虛張聲勢。

  這狗東西,吃什麼長這麼高,她居然連親嘴都夠不著了?

  難不成老子還要像個純情小姑娘似的,墊著腳去夠他?

  這可真不美觀。

  也不符合我的氣質。

  葉玉棠心頭罵了句髒話。

  ……

  長孫茂嘆了口氣。

  溫熱手指覆上她後頸,他俯身下來。

  葉玉棠心頭滿足,眉彎眼笑。

  一同留意這頭情形的兩父子,不由自主移開視線。

  江余邙咳嗽兩聲,以飾尷尬。

  重甄慌忙道,「父親,我喚江宗主過來,替您解穴。」

  江余邙一拂袖,「不過半個時辰老夫便可自行解穴,不必勞動您大駕。」

  ……

  千目燭陰一抬眼,便可以最佳視線觀瞻這旁若無人一雙璧人。

  瞧了一會兒,想自己死到臨頭,仍孤家寡人一個,無不悵惘。

  別過頭去,回想起平康坊里聽來的淫詞艷曲,哀怨地唱道,「隨緣聚散,無情來去。萬里霜天回綠鬢啊……」1

  作者有話說:

  嘿嘿,慣例錯字明天修

  ·

  前半句《莊子·外物》

  後半句《黔陽元日喜晴》

  第131章 君入瓮10

  山谷底下, 那父子兩人忽然大吵了起來。

  劍老虎顯然心頭明鏡似的,面上仍死鴨子嘴硬:「要還個公道,便要枉顧人命?不知道的, 還以為閣主做了刺史太守,就要還天下清明了, 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兒子也是能瞞則瞞的做派, 面上唯唯諾諾答道, 「不過只是做兒子的,出於一點私心,關切父親……宗主安危罷了。」

  ……這父子兩, 脾性倒是一脈的。

  劍老虎正要動怒, 程四海恰逢其時地出現,笑一聲,「老兄弟, 哪裡來這麼大火氣?」

  邊說著,隨手解了他穴道。

  劍老虎身上一松, 覺出腿上酸痛, 就地散盤下來。

  程四海在他近蹲坐下來,沖重甄擺擺手。

  重甄笑著點頭, 向他拱手致謝。

  程四海一直在巴德雄頭頂蟄伏著,心頭既知今日他必無法逃不出生天, 坐山觀虎鬥,自然也比局內人看得更明晰一些。

  起初看來, 這局,是巴德雄布下;劍老虎將計就計, 困裴沁在君山, 是為絕他後路;兩人互為制衡, 總的來說,仍是劍老虎據了上風。

  巴德雄與劍老虎積怨未了,向來刀砍地頭蛇,若要使陰謀詭計,第一個就發落到劍老虎頭上。至彼時,巴德雄雖必死,劍老虎又未必能躲過一劫,到底鋌而走險。重甄以身涉險,多半是為掩其父鋒芒。

  漸漸,程四海又發現,他也可能是要借這機會,叫他父親看一看——俠士君子的麵皮下,究竟是人誰是鬼。

  為尋常百姓,有些偷雞摸狗的小小歹念,倒不足為懼怕;

  為俠者,若生貪念,稍有不慎,便會草菅人命、為禍一方。

  更何況,眾人各執一詞,至死都是筆糊塗帳。

  倒不如關起門來,三頭對案,情仇就此兩清。

  ……

  此人余怒未消,程四海不敢摸老虎屁股,只得找點子別的話說。

  他望向遠處。一雙璧人正在花下親昵著。

  程四海不禁感慨,「年輕真好哇……」

  劍老虎卻不知為何更惱火了,「沒個體統!」

  聽著倒像是在罵他。

  又轉頭罵他,「老不害臊的。」

  這回真是在罵他。

  左右觸他霉頭,程四海只得笑眯眯,不搭理,由得他自己生氣去。

  ……

  這個嘴親的也就意思了一下。畢竟葉玉棠也就只想意思一下,並不想在一眾老頭的灼灼目光下干更越矩的事。更何況,放著個八爪魚在近旁垂死掙扎,饒是誰恐怕也沒這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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