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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隻通體純白的鳳鳥,羽毛如最上等的白玉。當它展翅高飛時,身形幾乎要容在風雪中。

  待道鳳鳥輕盈地落到韓信面前,輕輕蹭了蹭韓信的頭後,張良這才嘆道:「竟是鴻鵠。」

  韓信低聲在鴻鵠耳邊說了句什麼,緊接著張良便看到鴻鵠低下身軀,讓這孩童躍了上去。

  「上來吧。」

  孩童坐好之後,才讓下面的兩個大人一併上來。

  蓋聶道:「此去華胥萬里之遙,你未曾配劍,便只能請白鳳載一程。」

  讓五鳳之一的白鳳鴻鵠當坐騎,西崑侖,當真深不可測。

  直到位於鴻鵠寬闊的背上時,眼見身邊的孩童掐了個訣就避開了周圍的風雲,張良心下喟嘆道。

  鴻鵠於九天遨遊白日,在太陽落下的某個時刻,將他們送到了一片被結界覆蓋的土地上。

  三人落地,鴻鵠便把頭伸到韓信面前,細微的鳴叫一聲。

  韓信安撫地摸了摸鴻鵠,道:「謝謝你。」

  白鳳鴻鵠,是西王母從蓬萊回來,得知崑崙天女曾親自見過韓信後,也將韓信召來瑤池會面。

  西王母乃女仙之首,修為莫測,只一眼便看出韓信身上殘留著兵主神魂。念及往事,女神便將鴻鵠送到了他身邊差遣。

  鴻鵠只聽韓信的話,讓它載他人一程,還是韓信以神識溝通好一會兒才同意。

  張良木著一張臉隨蓋聶與韓信走入這片被結界籠罩著的土地,以他目前的修為,並不能看穿結界後的濃霧裡有什麼東西,何況此時還是夜晚,更加妨礙了實現。

  但這並不妨礙他聽到裡面屬於野獸的嚎叫。

  蓋聶挑眉道:「看來他們已經先到了。」

  他從袖裡乾坤中取出一盞六角宮燈,提著率先走進了濃霧裡。

  張良還未反應過來,便見那玄衣孩童背著雙劍,自覺走到了他的後面,開口催道:「跟上師伯。」

  張良:「......」

  心情複雜,他這是被小孩子保護了嗎?

  三人在濃霧中穿行,鴻鵠與他們上空盤旋。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一片青碧藤蔓,上面開滿了金色的小花。

  蓋聶抬手在藤蔓上薅了兩把小花下來,遞給身後的張良。韓信若有所思看了眼那張牙舞爪的藤蔓,也抓了兩把小花塞進耳朵里。

  「往裡走,金鎖花可以暫時緩解你的難受。」蓋聶簡潔解釋了一番。

  張良依言去做,心下更加好奇。

  *

  夜空中升起無數盞燈火,和人間的燈火不一樣的是,這裡的每一盞燈,都有一顆獸的頭骨製成。頭顱中央燃起一點魂火,星星點點散落在這片天地。

  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將中心的祭壇襯得亮如白晝。

  明月之下,祭壇陣法光輝大綻,九尾白狐優雅地蹲坐在祭壇一邊,身後是無數奇形怪狀的妖獸,對站在祭壇中央的人行古禮。

  祭壇中央站著一個青衣烏髮的女子,她赤腳點在陣法中心,手執一盞銀燈,如同此前的千百年一般引月華入燈,點燃不夜天開啟的序幕。

  天女金色的獸瞳無悲無喜,她注視著由月華點燃的銀燈,在百獸的高聲吟唱中跳起上古的舞蹈。

  空中漂浮著半透明的鬼靈,在月華流照與千萬盞燈火中與百獸齊聲嘶鳴。

  祭壇下鋪著百族從各地搜羅而來的法衣,其上落滿人間難尋的繁花異草,濃淺各異的沁香充斥來人鼻翼間。

  骨燈明晝天無夜,十里綺羅卷香風。

  穿過青碧藤蔓,來到華胥的中心,出現在三人面前的,便是這樣一副繁麗又夢幻的景象。

  現在張良知道為何要堵上耳朵了。

  那萬獸齊鳴的場景,令他一個人族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這、這世間竟還有如此之多的精怪?!

  它們此前都在哪裡?這是在做什麼?它們為何要匯集在這裡?

  無數疑惑縈繞在心頭,張良有心問身邊的蓋聶,卻見對方在天女無悲無喜的目光看過來之際,取出一張玄金面具戴了上去。

  他猛地低頭看韓信,果然那孩童此時面上也覆蓋了半張同樣的面具。

  而他們顯然是沒有多餘的面具給他的。

  張良苦笑一聲,忽而覺得身後傳來一陣推力,四周場景一變,再睜開眼,他發覺自己已然站在了萬獸中央,而對面便是起舞的天女與那能口吐人言的九尾白狐。

  他心中一慌,接著發現似乎沒有誰發現他竟然上了祭壇。

  張良在祭壇上遙遙望去,只見那一大一小戴著玄金面具的「同門」,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香草長道盡頭,而萬獸自覺朝兩邊分出一條可以走的長道。

  「子房?」

  耳畔忽然傳來一道驚呼,張良還來不及思考這聲音有些耳熟,回頭便看到了一個記在心中多年的人。

  男子一身玄衣,衣擺繡著一隻騰飛的玄鳥。張良認識,那是秦國的圖騰。

  張良也知道這是誰,但他無法接受對方已然換上了秦地衣衫。

  「先生......」他從嗓子裡擠出一句質問,「能否給子房一個解釋?」

  為何韓非,穿戴繡有秦國圖騰的衣冠,出現在這裡?

  黑衣男子,也就是韓非苦笑一聲,他道:「此為...人族玄鳥...圖騰。」

  人族?

  張良敏銳捕捉到了這個字眼,他回想起自己一路上的經歷,有什麼東西隱隱約約要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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