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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得正好,一到了前院,就見承恩公夫人正在大門口拉著戚恪的衣擺哭著說道,「你父親都願意原諒你了,你為什麼還這麼倔強!阿恪,你是我的兒子,你怎麼就不知道為我著想呢?為了你和你姐姐,我受了多少委屈呀!」
她哭得那麼心酸可憐,戚恪卻只面沉似水,盯著她的眼睛說道,「今日是我姐姐大喜的日子,你要是再哭,我就要不客氣了。」他帶著幾分不耐,承恩公夫人哪裡受得了兒子對自己這般態度,頓時傷心欲絕。
只是回過味兒來,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問道,「你!你說什麼?什麼大喜的日子?」
魏王與戚顏的婚事又不算是什麼要隱瞞的事,戚恪便冷淡地說道,「姐姐與王爺要成親了,今日下定插戴。」他勾了勾譏諷的嘴角,見承恩公夫人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只對她說道,「今日是姐姐的要緊日子,就算你是我的母親,如果你要搗亂,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他這樣冷酷不孝,承恩公夫人心裡拔涼拔涼的。
可更讓她震驚的,卻是魏王竟當真要娶戚顏。
「不是說魏王對二丫頭是虛情……」她脫口而出。
只是說完這話,她又在戚恪不敢置信的目光里收回了話音。
「我,我是說……」
「你以為這些日子以來,王爺對姐姐是虛情假意?」戚恪突然盯著承恩公夫人問道。
「之前,之前只是這樣猜測。畢竟你知道的,魏王他……」
「你這樣猜測,只當王爺對姐姐是虛情假意,可你做母親的,竟然冷眼旁觀,一聲不吭,也沒有對我姐姐提醒半個字。」
這才是戚恪覺得齒冷的地方……魏王對戚顏情深義重,真心愛慕,他都看在眼裡,可旁人不知道啊!
落在旁人眼裡,或許就有很多魏王不過是哄騙長安郡主的猜忌。
可戚恪不在意那些。
別人怎麼猜,那是別人的事,與他們沒什麼關係。
承恩公夫人卻是做生母的。
哪怕心裡知道或許魏王對戚顏的感情是假的,她竟然從沒有提醒過戚顏,這不是不管戚顏死活是什麼?
看著眼睛閃爍的承恩公夫人,戚恪此刻的心裡又是噁心又是可笑,只看著她的眼睛輕聲說道,「你也配做我與姐姐的母親麼?!」
他的聲音冰冷,讓承恩公夫人只覺得心慌意亂,可想到承恩公對自己的承諾,她忙對兒子說道,「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會改!阿恪,你先回家吧!只要你回了家,你父親一定全力扶著你往上走!你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他不提拔你,又能提拔誰?!」
「而且,而且你父親答應我了,只要你們都回家,咱們還是一家人,你父親也答應把那幾個妖精都給賣了!」
戚恪閉了閉眼睛。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為了承恩公這個男人。
「承恩公……知道王爺對我姐姐是虛情假意麼?」他緩緩地問道。
承恩公夫人只覺得有些不妙,訥訥半晌,有些不安地看著他說道,「沒有沒有。這都是我自己猜的。」
可戚恪如今是什麼人……在軍中打磨,看人眼色的時候多了去了,一眼就看出承恩公夫人在撒謊!
明明以為魏王不是個好人,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跳火坑……他突然冷笑起來。
「提拔我做什麼。他如今有個外室子,有子萬事足,不如好好扶著那外室子吧。」
「那野種怎麼能和你相提並論。」
「我和你們戚家沒什麼關係,少拿外室子攀扯我。還有。」戚恪看著臉色微微一變的承恩公夫人,輕聲說道,「從此以後,我不想再看到你出現在姐姐的面前。也少在姐姐的面前擺你做母親的款!你別忘了一件事……」
他緩緩走到承恩公夫人的面前,少年的肩膀雖然青澀依舊,可卻慢慢展現出了有力的厚重,將單薄的承恩公夫人完全籠罩在陰影里,平淡地說道,「你要是再糾纏我們,我就去和承恩公說,你做繼母的歹毒,有意把戚鸞教得天真無知,捧殺她,讓她聲名狼藉,做了個無德廢物,看著慈愛,實則陰險狠毒。」
「你胡說!」承恩公夫人真心疼愛戚鸞,哪裡容得了這樣的詆毀。
且聽到這話,她害怕得渾身發抖。
如果,如果承恩公當真聽信了戚恪的讒言,承恩公一定會恨死她的。
「我沒有!」
「誰管你有沒有。」戚恪便嗤笑了一聲說道,「我只管你那個多疑的公爺會不會心裡犯合計罷了。」
承恩公那樣多疑無情的人,只要有人提到,他必定會往心裡去。
到時候,承恩公夫人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雖然一開始說出口的時候不過是嘴上說說,可戚恪把腳底下發軟,嚇壞了的承恩公夫人給請出了郡主府,又沉吟了片刻,覺得不能只嘴上威脅威脅。
只在嘴上說說,承恩公夫人怕不是還以為他只知道說大話。
「去跟承恩公大人說說,他的夫人,是怎麼把他心愛的掌珠給養成沒有德行,隨意與人苟合的淫奔傻瓜的。」
想拿兒女去討好男人,做夢去吧!
戚恪命人去承恩公面前下舌,才發了壞,正在偷偷地笑,一轉頭,就見成王正站在門口廊下的陰影里,沉默地看著他。
戚恪臉上冰冷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