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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戚鸞失寵這會兒,承恩公決定「既往不咎」。
他不準備自己再在戚顏姐弟跟前低頭,丟臉。
可承恩公夫人就沒有這樣的顧慮。
戚顏姐弟是承恩公夫人的兒女。
做兒女的,難道當真要跟親生母親恩斷義絕不成?
承恩公打了一手好算盤,戚顏並不知道。
不過就算是知道,她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
如今她心裡頭最要緊的事,只有一件。
就是與魏王之間的關係。
她不是拖泥帶水,為了女子的矜持,就一直吊著魏王的性情。
既然知道魏王是真心對待自己,且與魏王之間相處得又這樣快樂,為什麼還要口口聲聲所謂「暫且不想嫁人」?
更何況,戚恪雖然尚且年少,瞧著成王的意思,也要戚恪與阿絮再接觸,瞧著彼此性情是不是投緣,可戚顏也還是知道,弟弟也是要成親的年紀。
作為姐姐,怎麼也得給弟弟開個好頭,讓弟弟瞧瞧成親之後的幸福。
她等出了宮,和家裡人一起用了飯,就與留在府里陪著自己的魏王說道,「咱們成親吧。」
魏王正在喝濃濃的消食茶,心情放鬆,待聽到這話,一口茶水頓時噴了出來,失去了一向的沉穩,轉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戚顏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魏王只覺得自己是聽錯了,甚至感覺到自己是在做夢,可對上的,卻是一雙含笑的,柔和的眼睛。
他看著那雙眼睛,喃喃地,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地問道,「你說什麼?」
他恐自己聽錯了。
戚顏心裡酸澀,看著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魏王。
因為驚喜到他不敢相信,甚至他都不敢跟自己確認的樣子。
「我說,咱們成親吧。」她的婚事她做主。
只要她認定了他,那也不必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這個男人是可以寄託終身,從未辜負她,她還怕什麼?
她也並沒有猶豫。
魏王淺褐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
那雙褐色的眼睛在有些昏暗下來的花廳里變得銳利,又像是反射著光彩,那銳利的目光,讓人心裡總是覺得有些畏懼的。
可戚顏不害怕他,從不害怕這個小心翼翼珍惜自己,從捨不得傷害她的男人。許久,魏王的聲音乾澀,卻又輕聲說道,「好。」
兩個人之間仿佛顛倒了位置,就像是戚顏高高在上,允許將婚姻給他,而魏王就歡喜無限地答應。
看著魏王眼角淡淡的濕潤,戚顏的心裡也酸澀。
前世,他們錯過了。
而今生,她希望和他白頭到老。
「我這就去請王叔提親。」魏王說起婚事,眼睛都亮了,在難以置信的歡喜,幾乎落淚,他霍然起身,對抬頭笑著看他的戚顏說道,「咱們定親,必然風風光光,絕不會讓你落於人後。」
哪怕戚顏從不在意,可魏王卻始終都記得戚鸞是怎麼得意洋洋進宮,風光至極。
所以,或許是他小心眼,看不下去。
他也絕對不會讓戚顏的風光弱於這世上任何一個女子。
這是他給予自己心愛的人的尊重。
「我覺得我像是在做夢。」他心裡驚喜莫名,瞧著戚顏半晌,只覺得恨不能一直都留在她的身邊。可想到成親的事更要緊,他只能忍耐著心中的喜悅,陪著戚顏安安靜靜地在一處,等戚恪送了成王與阿絮回王府回來,他這才起身走了。
「王爺怎麼仿佛被燒了尾巴似的。」
今日戚恪也有驚喜。
得到成王的認同,他腳下輕快。
就連進了成王府,他也覺得成王府如今溫馨得不像樣。
瞧見魏王這樣火燒火燎地走了,竟都忘記跟自己道別,戚恪詫異了一下,就見姐姐正笑眯眯地坐在花廳里喝茶。
看戚顏心情愉悅,沒有因白天在宮中的不快,戚恪便走過來笑著說道,「還好有王爺在,姐姐的心情就很好。不過王爺剛剛像極了毛頭小子。」
他自己在成王的面前還不如毛頭小子。
戚顏想想成王那一副要悔婚的後悔背影,再看看嘲笑魏王的弟弟,不客氣地說道,「你在王爺的面前也不遑多讓。」
「那,那面對未來岳父的時候能一樣麼。姐姐怎麼只向著王爺說話。」戚恪委屈,坐在戚顏的身邊說道。
他的腰間,垂著一個小小的香囊。
不是很精緻,歪歪扭扭的,可是卻透著淡淡的藥香。
戚顏嘴角微微彎起,看著捨不得地摸著香囊,想了又想,又把香囊解下來揣在懷裡,又翻出來放在衣袖裡,反正不知該怎麼珍視的弟弟,微笑著說道,「我自然要向著他說話。我和他要成親了。」
她用最平和的姿態說著最石破天驚的話。戚恪霍然抬頭,瞪圓了眼睛。
「成親?!」
「我和他已經來往這麼久,成親不是天經地義?」
「那是自然。我也希望姐姐和王爺有情人終成眷屬。可,可這也太快了。」戚恪哪怕心裡也焦慮姐姐的婚事,可一想到姐姐成親就要屬於旁人,又覺得心裡酸酸的,小嫉妒得很。
他年少意氣,心裡捨不得姐姐,就忍不住對戚顏說道,「怪不得王爺跑得飛快,原來是要成親了!」
哪個要成親的男人都一定要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