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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個生得儒雅俊秀,斯文極了的中年人,面若春風,嘴角帶著幾分儒雅謙和,瞧著就從容且溫煦,且為人厚道,是與盛氣凌人,強勢的承恩公完全不同的類型。

  早些年,還被戚二老爺這麼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樣蒙在鼓裡的戚顏,心裡敬重他比敬重自己的父親更甚幾分,甚至,年幼的戚顏也曾經羨慕極了自己的妹妹。

  戚二老爺膝下只戚茹一女,這些年與戚二太太舉案齊眉,夫妻感情極好,房中並無姬妾。

  這樣行事端正的正人君子,又是一心愛護妻子女兒的好夫君,好父親,怎麼能不讓他看起來比旁人更值得尊重呢?

  戚顏一直都以為戚二老爺是一位極好的人,是與戚家,與承恩公,與三房那隻知道鑽營撈錢,斤斤計較的戚三老爺完全不同的人。

  可後來她才知道,其實都不過是一路貨色罷了。

  如今,戚二老爺還沒有暴露,眼下正笑容慈愛地看著戚顏,目光關切,完全沒有承恩公面對戚顏時的厭惡與冷漠。

  見他這樣對自己微笑,戚顏卻只視而不見,走到了最上首坐下對戚二老爺問道,「二叔來我的郡主府,可是有要事?」

  這話怎麼說的?

  難道沒有要事,就不能來見她,不能一敘天倫了不成?

  從未見過戚顏這樣不客氣的態度,戚二老爺詫異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魏王一眼。

  戚顏一向尊重他這個叔父。

  可今日這般無禮,難道是魏王說了些什麼?

  他心中盤算著最近自己與魏王的齟齬,一邊笑著對戚顏搖頭嘆息說道,「你這個孩子……你就是咱們心裡最要緊的事了。一個姑娘家,離開了家裡只和你妹妹住著,難道咱們不心疼你,擔心你了不成?過來瞧瞧你是否安好,就是二叔心裡最要緊的事。」

  他的確瞧著是極慈愛寬容的長輩。

  戚顏嘴角譏諷地勾起了幾分。

  「我搬來日久,二叔卻連人影都不見。如今太后要還政了,二叔就又想起來要問問我這個做侄女兒的,三妹妹這做女兒的安康了。」

  見戚二老爺詫異地看著自己,顯然想不到自己會這般無禮,她垂頭看著自己圓潤雪白的指尖兒,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漫不經心地問道,「聽說二叔與淮王一同過來。怎麼,又想打算著要做王爺的老岳父了不成?」

  這話極盡刻薄。

  如果是承恩公,那跳起來給戚顏一耳光也是有的。

  可戚二老爺怎麼能這樣做呢?

  他是君子,是慈愛的人啊!

  因此,面對小輩忤逆,他猶豫半晌,哪怕被這些話刺得面紅耳赤,卻還是沒有吭聲,只目光露出幾分寬容,並不願意與無禮的孩子計較。

  倒是正懷疑地看著戚顏與魏王的淮王險些跳起來。

  「胡說八道!本王只是在你門前遇到他罷了。」

  誰要娶戚茹了?

  他只覺得戚顏這話雖然是給戚二老爺沒臉,可其實也是在提醒自己少惦記戚茹,像是懷疑自己受守不住曾經的承諾,又跟戚家沆瀣一氣了似的。

  這份不知好歹,讓淮王氣死了,他不由去看身邊的堂兄弟,見陸安正微微皺眉,懷疑地看著戚二老爺,像是這一刻懷疑戚二老爺的人品似的,他便對陸安說道,「你日日與我在一處,應該知道我的。你和她說!我有沒有要娶戚家女的意思!」

  他的人品天地可鑑。

  「沒有沒有,你不是說以後要離戚家女遠點麼。」陸安與淮王兄弟感情極好,見淮王急了,就忙對笑了笑的戚顏解釋說道,「他今日來你府里,也就是擔心你,記掛你罷了。」這話像是在撇清淮王沒有覬覦戚茹,可又讓淮王年輕英俊的臉漲紅了,暴跳如雷地說道,「誰擔心她了!」

  他俊臉通紅,又欲蓋彌彰地喝了一口茶,抬頭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地看向戚顏。

  戚顏無動於衷。

  淮王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我只是聽聞外頭有亂七八糟的傳聞,覺得你怪倒霉。你本就讓陛下給棄了一回,如今,再與魏王兄牽扯了瓜葛,日後還能嫁的出去?一個女子不知謹言慎行,卻與好些男子有這樣親密的傳聞,多讓人笑話。」

  他說起這話其實是好意,戚顏心裡也知道。

  只是雖然知道淮王是好意,可她還是心裡唏噓。

  一個姑娘家,難道就因為牽扯上這些因男子帶來的傳聞,就成了旁人口中鄙夷嘲笑的對象麼?

  明明,明明不應該是這樣。

  就算是因種種緣故,牽扯上一些傳聞,可難道這個姑娘家不應該是被心疼的對象麼?

  世人只知道嘲笑棄婦,說棄婦是守不住男人的心。

  可是誰又譴責過拋棄了自己妻子的男人,是無情無義無恥,造成一切傷害的罪魁禍首?

  那些所謂的傳聞,流言蜚語中的一切,始作俑者不都是這些男子麼?

  可是他們賦予給了她們這些只能守在後宅的女子那麼多的禁錮,無論什麼事,都只說是女子的過錯。

  「沒什麼可笑話的。」就在戚顏唏噓女子立身不易的時候,便聽魏王冷淡地說道,「陛下行事沒有德行,阿顏看不上他,把他給棄了,這叫不屑於他為伍。且如今京都與我的傳聞,她未嫁,憑什麼不能讓我愛慕她?且我敬重阿顏,從沒有僭越,那些所謂的嘲笑與暗中揣測,都只不過是嫉妒她而已。笑話……難道被人喜愛是什麼難堪的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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