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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進宮也沒什麼。就算父親惱火也沒什麼。」
反正不過十年的時光罷了。
且戚恪在京郊大營,這是魏王的羽翼之下,承恩公拿戚恪也沒什麼辦法,也影響不到戚恪的前程。
前世,戚鸞那麼春風得意,戚恪也不過是被奪了承恩公府世子之位罷了。
戚顏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銀環見她篤定,雖然心裡慌得很,可卻本能地相信自家姑娘的判斷。
「也對。就算公爺再生氣,難道能打殺了世子不成?公爺只有咱們世子一個兒子罷了。」承恩公別看妻妾眾多,可也不過只有戚恪這麼一個兒子罷了。就算再生氣,可也沒有別的兒子人選能被他提拔的了。
她鬆了一口氣,戚顏見她放心的樣子,便微笑起來。
承恩公的確不能打殺了戚恪。
可是他能廢了戚恪的爵位。
可這對於戚恪來說也未必算什麼羞恥的事。
畢竟,如果因戚鸞成了皇后的緣故才成為「承恩公」,這對於她眼睛裡不揉沙子的弟弟來說才是恥辱吧。
可正是因想到承恩公世子爵位日後引來的紛爭,還有人不成人,戚家的那些披著人皮不干人事的勾當,戚顏的眼神才微微一冷。
她垂著眼睛不再說話,慢慢地開始計較前世的那些混帳事,免得這輩子在他們姐弟身上重演,這樣思索著,很快就到了宮中。當到了宮中戚顏下車的時候,當看到魏王立在馬車旁抬眼,逆著眼光抬起手臂,戚顏習慣了一般將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臂上。
這樣的習慣,讓她愣了愣。
「怎麼了?」見她停下下車的腳步,魏王便問道。
「沒什麼。」被他打斷了思緒,戚顏才微微搖頭,猶豫了片刻說道,「只是王爺待我溫煦,我習慣了這樣輕慢,到底對王爺不敬。」
「習慣了才好。」魏王說道。
「王爺說什麼?」
「……我說,我也不過是習慣善待女子,你不必在意。」魏王一邊說,一邊引著戚顏下了馬車,微微抬手虛扶戚顏在自己的身邊站穩,正要帶她一同進宮,就見另一側的宮門,走過來了兩個身穿華服的皇族。
一個人在中年,面容沉靜看不出喜怒,正是皇帝的叔父成王。另一個年輕英俊,英姿勃勃,臉色卻陰晴不定,卻是淮王。瞧見戚顏今日也進了宮,淮王的臉上不由露出似笑非笑,又冷哼了一聲。
他與成王一同往這邊走過來。
「王叔。」魏王上前給成王請安,微微側身,擋住了身後的戚顏。
戚顏在他的背影遮掩下不敢怠慢,也給成王福了福。
成王不是尋常人。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是朝堂與皇族之中最大的勢力與力量。
皇族以他為首。
而朝廷與軍中……
如果戚顏猜測的不錯,前世魏王兵權與朝廷都握在手中,卻還是隱忍了十年光陰才起兵,不是因為淮王與承恩公那可笑的聯手抗衡,而更多的是忌憚成王罷了。
成王是先皇的弟弟,是先皇駕崩之後皇族的核心,手握京郊大營幾十年,哪怕素日裡並不顯山露水,也從不在朝中爭權奪利,可沒有人敢忽視他身後的一切。
他的一句話就可以讓魏王從邊關回到京都,回到天下權柄匯聚之處。
甚至戚顏都在想,哪怕魏王軍功顯赫,權勢赫赫,手裡握著京郊大營的虎符,可只要成王站出來,京郊大營又能有幾個隨同魏王起兵的呢?
這樣的威望,才是震懾了魏王十年的真正的顧慮。
可正是如此,戚顏才想到……前世,魏王竟然能起兵攻入京都,破宮門而入,那時候成王為何沒有吭聲,沒有反對?
她在成王的面前格外鄭重恭敬些,瞧著嫻靜溫婉,卻又端莊大方,眉目舒展。
成王本就不大親近外戚,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走過來。
他與魏王擦肩而過,就要路過戚顏的瞬間,魏王的身形又微微側了側,又不經意地將戚顏遮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成王的腳步突然停頓了片刻。
他立在魏王與戚顏的面前,看了兩眼,沒說什麼直接走了。
魏王緊緊攥緊的手鬆開了。
戚顏目光落在魏王鬆開了的手上片刻,心裡就知道,面對整日裡不知在想什麼的成王,魏王是這樣緊張。
怨不得,他前世隱忍了十年。
當她心裡瞭然,知道在魏王的心裡,成王的確是不可忽視的那個人,淮王就已經陰沉著臉與成王一同往宮殿裡去了。
打從戚鸞在淮王府門口還有鬧市那麼鬧了一番,淮王就算撐著自己要上朝不能對人示弱,可也知道,自己的臉算是丟盡了。他如今把戚家恨得牙根痒痒,哪怕見了戚顏也笑不出來,只冷笑著說道,「她還知道給王叔請安!」
在他面前,戚顏可沒有這麼客氣。
成王仿佛沒有聽見。
見成王沒有反應,淮王也知道他向來對承恩公府不怎麼喜歡,便也不說了。
當他們都進了宮殿,戚顏便與魏王告別。
承恩公府的女眷都在後宮,魏王與成王這樣的皇族得先在前殿恭賀皇帝,再一同往後宮去。
這一路她就與魏王不同路了,魏王沒有再要送她往後宮去,只對戚顏說道,「見了皇后不必給她行禮。」
這話豈不是讓戚顏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