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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顏不由莞爾一笑。
看著她笑若春風,魏王不由怔怔地看著她。
一時之間,花廳里便安靜了下來。
戚茹高高興興地捧著空了的點心盤子進來,跑到門口探頭探腦片刻,又轉身跑開了。
看著她歡快的背影,戚顏回過神來,忙叫她進來,只是戚茹早就跑遠了。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我回去就讓王棟準備。」魏王見戚顏無奈得很,笑容也明亮了許多,顯然和戚茹之間姐妹感情是當真極好,眼裡也浮現出笑意,起身對戚顏說道,「等去診治的那天,不如你也出門走走,散散心。」
戚顏在家中閉門日久了,也是因京都內外都是戚家的各種流言蜚語。
可如果有魏王在側,那無論什麼風言風語,都傷害不到戚顏。
她也不必只在郡主府悶著。
「也好。」戚顏也想在外面走走。
不然,難道因戚鸞的緣故,她就從此自己把自己關在府中,自己圈禁了自己不成?
既然魏王邀請,戚顏想想也覺得可以,因此約定了時日,等到了那日,戚顏就帶著戚茹一同上了馬車。
馬車外,王棟正在跟戚顏道謝。
他倒是個性情爽朗的性子,抓了抓頭髮,看了一眼魏王就笑著對戚顏說道,「這些年,王爺為了我的腿沒少用心,如今連郡主都想著這事,真是多謝郡主了。」
顯然從前看過他的腿傷的大夫也不少了,卻沒有一個讓他痊癒,可王棟卻不見失望,對給自己看腿也不見牴觸抱怨。他似乎沒把這件事放在心裡,對自己的腿腳會不會被治癒,會不會失望或者有期待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治好自然是好的。
如果不能治好,其實於他也沒什麼大不了。
見他當真並沒有把腿傷放在心裡,戚顏不由更敬重他幾分。
「將軍不嫌我多管閒事就好。」她微笑著說道。
「怎麼會!郡主對末將的關懷之心,末將全都明白。王爺也和末將說了,郡主說末將是英雄……」王棟不由咧嘴對戚顏露出的笑容說道,「末將就知道,郡主和承恩公不是一路人,是真心待人的好姑娘!」
他對戚顏豎了豎大拇指,又對彎起眼睛對自己笑的戚茹笑著點了點頭,就一同去看大夫去了。
江大夫年過不惑的年紀,瞧著就是一位極有經驗的大夫。
王棟不過是輕輕鬆鬆地過來。
他的傷已經多年,見了無數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因此來看江大夫,不過是魏王與戚顏都要求,他不疼不癢。
可是當江大夫一本正經地捏了捏他的腿,又讓他走了幾步,又給他診脈以後板著臉說能醫治,王棟都不敢置信。
他也老大不小的年紀了,呆呆地坐在江大夫的對面,竟然有了幾分懵懂。
「能治?」
「能。只是疼得很。」
「沒關係!」身為武將,他還怕疼麼?
曾經以為無法醫治,早就看開了,因此才會不將跛腳放在心裡。可當如今聽到自己能夠被醫治,王棟一個高大的武將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一邊飛快地去看魏王,又求助地看了看戚顏,這才慌慌張張地對江大夫問道,「那,那得多疼啊?」
「重新打斷腿的疼。」江大夫板著臉說道。
戚顏聽著就覺得疼極了。
可王棟卻哈哈大笑起來。
他一口答應。
「當初我不怕斷腿,如今還怕這種疼!來吧!」他豪邁地說道。
「極好。」大夫最喜歡的或許就是這樣的病人了,江大夫露出幾分滿意。
他當場拖走了發出豪言壯語的高大武將。
轉眼,王棟高大的身影就被瘦弱的江大夫拖進了後頭。
醫館深處不久傳來王棟的慘叫,戚顏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她縮了縮肩膀,魏王就看過來。
「咱們回去吧。」有小藥童出來說王棟要留在醫館直到養好腿傷,魏王一邊命人去給王棟的家人消息,一邊帶著戚顏姐妹出了醫館。
眼見身上泛起了醫館裡那清淡的苦澀的藥香,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戚顏方才覺得暖和了些,比剛剛在醫館聽到慘叫讓人輕鬆多了。
她知道王棟的腿腳能夠醫治,便安心下來,有了閒心在街上到處走走,一邊對魏王笑著說道,「剛剛江大夫還偷偷跟我說,說他也仰慕邊關的將士。王爺麾下這次回了京都的將士不如都來他的醫館診診脈,他只收一半的銀子。」
魏王想了想剛剛江大夫一臉被人虧欠八百萬的臉。
他聽著戚顏的話,便緩緩地說道,「沒想到他是個鐵面柔情的人。」
戚顏覺得這句話的確是在誇獎。
可聽起來卻怪怪的。
「倒是與王爺很像。」魏王也瞧著很冷漠,可內里卻是再熱心的人不過了。
戚顏說得輕鬆。
魏王卻微微搖頭。
「他是醫者父母心,品格高尚。我……我只對……」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在喧囂的長街上弱不可聞,戚顏並沒有聽到,已經與開心的戚茹一同往一旁的胭脂鋪里去了。
她們都正是花期,自然也對鮮艷的胭脂水粉感興趣。魏王就沉默地跟在她們的身後,靜靜地看著戚顏變得活潑起來的背影。
褪去了宮中陰鶩的侵擾,她在熱鬧的人群里變得那麼鮮活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