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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衛各三人分列於正門的兩側,緊貼著牆。他們手中緊握著刀,但都知道此時不能出聲。這些賊人必然是衝著蘇令德來的,他們要是出聲叫破了蘇令德的身份,恐怕只能死得更快。

  「本官奉命護送潿洲王妃入應天城侍疾,潛麟衛在此, 爾等是何方妖孽!?」嚴監御史聲音很大, 但明顯能聽到顫音。

  回應他的,是刀劍出鞘的寒聲。

  「潛麟衛?」一個沙啞的聲音如陰魂鬼魅:「你說的是這些廢物嗎?」

  一些東西滾動的聲音,讓眾人悚然而驚。

  「首……首衛!」嚴監御史嚇得失聲尖叫。

  「王妃在、在、在這間……」嚴監御史在刀劍聲里撞上了蘇令德船廂的門,慌不擇路地求饒:「大俠饒命, 必有重謝……啊!!」可他話音未落,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血濺在門窗上, 血腥氣和寒夜一齊朝船廂內湧來。

  蘇令德拔下了髮髻上削尖的金簪,握在了手裡。

  他們都聽到了撞門的聲音。

  白芷幾乎是立時就從衣架上拽下了蘇令德的披風, 裹在了自己身上,然後把自己的棉衣裹在了蘇令德身上。

  她想要李代桃僵,替蘇令德爭取一些時間。

  蘇令德緊緊地攥著白芷的手, 無聲地搖了搖頭。

  蘇令德再拔下一根玉簪,一拉白芨,對她們一指窗戶,無聲地道:「活下來。」她只是一頓,便又極快地接道:「替我報仇。」

  只有這樣,她忠心耿耿的使女才會離她而去。

  蘇令德鬆開拉著白芷和白芨的手,對她兩側的侍衛打了個手勢。那些侍衛雙目通紅,最後緊咬牙關地聽從了蘇令德的命令。一波人後撤,護在白芷和白芨身邊,預備趁亂跳河。另一撥人則依舊貼在牆面,預備殊死一搏。

  白芷淚流滿面地看著蘇令德,卻被蘇令德身邊的護衛推搡著往窗口走。

  蘇令德髮髻微散,青絲如瀑地垂在她的背上。

  她聲如洪鐘:「閣下要是想取本宮性命,大可一把火把這艘樓船燒個乾淨。閣下留本宮一命,所求何事?」

  樓船上側身綁著救命的小船,但是門外的人連潛麟衛都不放在眼裡,她們要是硬碰硬,根本沒有解開小船逃命的可能。只有她留下來,或許能替她們爭取時間。要麼解船逃命,要麼可以游至岸邊。

  可如果她沒有留在房中,迎來的恐怕是無窮無盡的追殺。寒冬水面,她就算此時跳入水中,十之八九也活不下來。

  門外的撞門聲略略一頓。

  一聲輕嘆,像是裹著絲絲寵溺,在這個經歷殺戮而至緘默無聲的夜裡,顯得格外的詭譎。

  「王妃還是如此聰慧。」

  這是玄時舒的聲音。

  這聲音讓蘇令德渾身一顫,她難以置信地緊盯著門口。而門口的侍衛顯然也嚇蒙了,一時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但蘇令德的神色比他們恢復得更快,她一揚簪,狠狠地將玉簪摔在了地上:「妖言惑眾!」

  摔簪為號。就算他們再震驚,可令行禁止是刻在骨子裡的事。侍衛立刻掀簾推窗,護著白芷和白芨等人殺出去,跳水逃命。

  「噗通噗通——」接二連三的落水聲傳來,也就是在這一瞬,門被猛地撞開,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月色與血色中。他披著黑色的大氅,渾身縈繞著不散的血霧,一雙眼睛隱在兜帽之中,月色照不清他的容顏。

  他的人似乎早知門內會有埋伏,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著他們用來堵門的長凳,擋下了埋伏的侍衛的一刀。

  劈開長凳的侍衛們,看著對面熟悉的臉,頓時傻了眼。

  門外的人摘下他的兜帽:「令令,我可當真不是妖言惑眾。」

  蘇令德手上的金簪脫手,「砰」地掉在了地上:「你……」

  她聲音發顫,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聲音。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玄時舒會親自來。他會離開輪椅,親自向她走來。

  他渾身凜冽,夜風與血霧交織在他的身上,透著肅殺與殘忍。可他向她越走越近,他眸中清冷如刀光的神色,便也越來越溫和。等他走到她的身邊,一揚斗篷,將她蓋在了玄衣之下。

  他眸色幽深,藏著的,都是劫後餘生的愛意。

  「你能起身了……」蘇令德緊緊地攥著玄時舒的衣襟,聞著這熟悉的味道,她仿佛在夢中呢喃。

  「為了接我的夫人呀。」玄時舒掩去康復的苦痛,只俯身,在她唇上落下溫柔至極的吻。

  但遠在蘇令德能再開口之前,一道人影撲到窗前,對著落水的人聲嘶力竭地哭嚎道:「王妃!!!」

  蘇令德心中一震,此人的舉動,無疑是想讓人以為她跳下了水。

  蘇令德掙扎著想要脫身去窗邊:「白芷、白芨……」

  「放心吧。她們不會有事的。」他將蘇令德緊緊地抱在懷裡,感受著她軟香溫玉的身軀,才覺得自己終於活了過來。

  蘇令德相信他,卻也忍不住用力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你怎麼這時候來!」

  饒是她平日裡看的話本子多如海,此時也想不到該怎麼收場。

  玄時舒的聲音比先前還委屈:「春暖花開再重逢?夫人哪,你好狠的心,我可等不了那麼久。」

  千里奔襲跋涉,步步算盡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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