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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令德皺了皺眉頭,「長長久久」這樣話就讓她覺得心裡有點兒不太舒服了。

  站在蘇令德身邊的玄靖寧敏銳地感受到了蘇令德的情緒,他焦慮地把花一股腦地塞到白芷懷裡,兩隻小手都去扒玄時舒的輪椅:「我給父王點,不要別人的燈。」

  「這……」曹嶺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怯生生地看了玄時舒一眼。

  玄時舒看都沒看曹嵐一眼,只伸手揉了揉玄靖寧的腦袋,笑了笑:「你點也不行。」他冷淡地對道士道:「勞駕,把替本王點的長生燈都撤下來。」

  曹嶺有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曹峻於心不忍,阻攔道:「阿舒,這畢竟是長生燈,若是撤下來,恐怕不妥呀。」

  玄時舒毫無所謂地道:「有何不妥?本王的長生燈,只能王妃來點。」

  玄時舒抬眸看著蘇令德。他的心上人還有點兒懵,好像已經明白了曹嵐這欲擒故縱的把戲,又好像還沒有完全明白。

  可他不介意,她懵著站在原地也沒關係,他會走向她,輕聲繾綣地問道:「王妃呀,你會替我點長生燈的吧?」

  「不……」蘇令德差點脫口而出「不會」兩個字。主要是她實在是覺得天師觀處處透著違和之感,她實在是不相信在這裡點的長生燈能有什麼效用。

  但她看著玄時舒在聽到那個「不」字的發音時露出的詭異笑容,蘇令德明智地接道「……不用問,我一定會替王爺點長生燈。」

  蘇令德大手一揮,給他們一家三口點了三盞長生燈。

  在長生燈搖曳的燭火里,曹嵐幽幽地道:「王爺有王妃照顧,真是太好了。因著碼頭上的事,我還以為……」

  曹嵐欲言又止,等著眾人回復。

  蘇令德困惑地看向曹嵐,她很想告訴曹嵐,人得好好說話,不能說半句留半句。但她還沒開口,玄靖寧立刻拉住了她的袖子,悄聲道:「不要理她,她在自言自語呢。」

  曹嵐尷尬地輪換了一下腳。

  蘇令德又好笑又有點無語,她看著玄靖寧,正想笑他人小鬼大,卻見玄靖寧的目光無比的焦慮而鄭重。蘇令德立刻明白過來——玄靖寧怕是想到了他生母的遭遇。

  蘇令德捏了捏他的小手,想著要怎麼不動聲色地安慰他,就見玄時舒無聲地從春鶯那兒折了一枝花,別在了玄靖寧的衣襟。

  玄靖寧臉上的焦慮一掃而空,他立刻挺直了腰背。

  曹嵐被這一家三口無視得徹徹底底,氣得攥緊了自己的袖子。

  因為曹嵐的聲音很輕,曹峻本來也以為她在自言自語,直到此時才察覺出一些門道來。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曹嵐,終究還是看在兄妹之情的份上,接過了話題:「你提到碼頭上的事,是什麼意思?」

  曹嵐鬆了口氣,這下也不敢藏著掖著了:「哥哥也知道,我時常來替天師摘藥。翠雀花被盜的時候,天師震怒,說監守自盜是對藥神不敬,所有盜藥的人都該受到嚴懲。只是孩子年歲尚小,所以不必跟大人受同樣的處罰,只需在藥神殿跪上一夜,把《本草綱目》抄上十遍,就行了。」

  「可天師聽說王妃留下了那小姑娘,余怒未消……」曹嵐遲疑地看著玄時舒,心裡盤算著如何才能把這話說得既刺上蘇令德一刀,又給玄時舒留個自己全心全意為他著想的好印象:「不打緊的,我再去求求天師,他一定會知道王爺是誠心誠意求醫問藥的。」

  曹嵐看向把蘇令德等人接來的道士,哀聲道:「蒼耳道友,你說這樣可行麼?」

  蒼耳輕輕一嘆:「曹姑娘心地至純至善,天師素來欣賞,只是此事,原該是求醫問藥的人心誠才行。」

  「如果只是在藥神殿跪一夜,再把《本草綱目》抄上十遍,聽著倒不像什麼壞事。」曹峻一聽,也勸道:「阿舒,如此你可放心了?」

  玄時舒抬頭看向蒼耳:「這麼說來,今日若是我不交出阿雅爾,天師是不會允我入臨仙山府了?」

  蒼耳深鞠一躬:「天師治病,是與天乞命,心誠方靈。」

  這意思,就是必須要交出阿雅爾了。

  玄靖寧緊張地攥緊了蘇令德的袖子:「那、那可以讓阿雅爾姐姐白天在這兒,晚上回家嗎?我是說,回我們家。」

  蒼耳再鞠躬:「小王子,阿雅爾五歲時就被收養在臨仙山府了,這兒就是她的家。」

  「可她今年八歲,她只在臨仙山府住了三年多。」玄靖寧據理力爭:「她在我們家住夠三年,就跟臨仙山府一樣了。」

  「即便如此,阿雅爾曾受惠於天師,卻盜藥叛逃,她理應獲得懲處。」蒼耳不緊不慢地道。

  玄靖寧一時啞口無言,他眼中蓄了淚,但因為是在外人面前,他咬著牙,一滴眼淚也沒有掉。

  蘇令德眉頭緊蹙,握緊了玄靖寧的手。

  「天師的意思,本王明白了。」玄時舒頷首,神色看起來沒什麼變化:「既如此,等本王回去稍做安排,再來拜會天師。」

  曹峻和曹嵐一時都不知道玄時舒是什麼意思,究竟是來日再來說情,還是來日把阿雅爾帶過來?

  但玄時舒顯然不願多做解釋,他打了個手勢,示意川柏推著他的輪椅往回走。

  蒼耳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得不到一個準信,下意識地往前追了兩步。然後,他就看到玄時舒忽然轉過頭來:「對了,勞駕,能不能替我采幾株紫龍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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