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白芷一僵。就是因為那件裘衣太好看,她聯想到趙太后的態度,心裡頭不踏實,這才沒讓蘇令德穿。她小心地道:「王妃,那件裘衣太過貴重,要不還是好生收著?」

  「衣服收著豈不是暴殄天物?」蘇令德不甚在意地道:「而且王爺讓換,那就換吧。」

  白芷一聽,便給蘇令德換上了這身裘衣。

  潿洲王認真地打量了蘇令德兩眼,然後才嘖了一聲:「你不怕我心中有鬼?」

  蘇令德回首,嫣然一笑:「太后賜的裘衣不會逾制,三朝回門穿得隆重點也無可厚非。既如此,它就只是一件裘衣而已。」

  潿洲王拊掌而笑:「是啊,它就只是一件裘衣罷了。」他說罷,伸了個懶腰,吩咐身邊的侍從:「川柏,伺候本王更衣。我突然覺得身子大好,可以陪王妃三朝回門了。」

  *

  蘇令德和潿洲王先後坐上馬車。潿洲王是被人抬進來的,等他半靠在榻上,就發現蘇令德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看起來欲言又止。

  潿洲王眉眼微垂,伸手拿起小几上的茶盞:「怎麼,我被抬進來的模樣很狼狽?」

  「啊?」蘇令德一愣:「什麼模樣狼狽?」

  潿洲王舉杯的手一頓:「那你盯著我作甚?」

  「你自小在應天城長大,一定對大街小巷很熟悉吧?」蘇令德坐在他的對面,聽他這麼問,連忙好奇地身體前傾:「應天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呀?」

  潿洲王一笑,將茶盞放到桌上:「你就算知道了,也難能出門逛。」但是,他話雖這麼說,指尖卻沾了沾杯中水,在桌案上隨手給她畫應天城的模樣。

  「……這條集慶街是最熱鬧繁華的地方,尤其是紅袖樓下招袖橋。嘖嘖,每到要選花魁的時候,那當真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潿洲王畫了幢小樓,然後給它畫了一個圈。

  他一邊畫,一邊打量蘇令德的神色。

  蘇令德側低著頭,潿洲王看不清她的臉色,只見她小小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去,輕輕地擦了擦「紅袖樓」。

  潿洲王眼看著「紅袖樓」變成一灘水漬,還當她心生不喜。他也不畫了,唇邊勾了抹笑,往後一躺:「巧了麼,我們現在估計就路過了紅袖樓。」

  潿洲王話音方落,就聽「吁——」的一聲,馬車猝然停下,緊接著,嬌滴滴的小娘子捏著嗓子在馬車外哭道:「王爺!王爺!您既是好了,怎麼還不來見奴家呀——」

  潿洲王抽出腰間的摺扇,倏地一展,擋住自己的眼睛,頗有幾分左右為難地道:「啊,這——」

  外頭唱念做打,已經開始哭唱:「……枕前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

  潿洲王清咳了幾聲,正要出聲,卻有一雙瑩玉手搭上了他的扇沿。爾後,蘇令德冒出了半個腦袋,伸手在他的唇齒間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潿洲王一時沒回過神來,下一瞬就發現蘇令德自然地順走了他手中的摺扇。

  蘇令德朝他眉眼彎彎地一笑,然後「唰」地一聲,利落地將摺扇一展,半遮面容,眉眼微低,沉聲開口:「若非沉珂在身,豈能讓嬌娘久等。」

  第5章 回門  「可別是蘇姐姐出了什麼差錯——……

  潿洲王驚訝地看著她。蘇令德聲音當然不像成熟的男聲,可她一收一壓,也足以讓人錯認為雌雄莫辨的少年。

  馬車外的花娘們齊齊一靜,又七嘴八舌地說著思之甚深的話:「奴家等得好苦,等到王爺這一句熨帖的話,便是死也甘心哪!」

  蘇令德莞爾,將摺扇「啪」地一收,在窗棱上敲了三聲。待眾人聲音稍收,她才體貼地道:「休得胡說。花榮若損,豈非令本王痛心?」

  她靠著窗棱,看著驚愕的潿洲王,眉眼都是笑意:「當體恤身體,待本王頑疾得愈,春景再會。」

  她說這話時,春光正透過竹製的床簾,灑在她的身上。她閒閒地靠在窗棱上,手中摺扇微轉,一派愜意。光影斑駁,歲月靜好。當她抬眸朝他笑時,這靜美的春景又忽地活了過來。

  他像是久聾的人,忽地聽到了春聲。熱鬧,卻又不喧囂。

  白芷適時地揚聲道:「車夫,啟程了,別誤了時辰!」

  馬車順順噹噹地駛離了紅袖樓。

  蘇令德把摺扇還給潿洲王,潿洲王接過摺扇,淡笑道:「我說話可不是這樣。」

  蘇令德哈哈一笑:「可她們也聽不出來呀。」

  她伸手沾茶,在水跡乾涸的小几上信手而畫,竟是將潿洲王所繪的應天城地圖一一復原。蘇令德在潿洲王府、陶家、紅袖樓上各畫了一個圈,點了點:「從潿洲王府到陶家,經過紅袖樓可是繞了一大圈。」

  她又不是個傻子,哪能不知道這是要演給她看的一場戲。

  潿洲王也不解釋,只袖手將地圖拂去:「你這可不像是好姑娘會做的事兒,就不怕我怒氣衝冠嗎?」

  「那你生氣了嗎?」蘇令德給他換了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潿洲王臉上露出笑意,他接過茶,抿了口:「若是我母后聽到了旁人的閒言碎語呢?」

  蘇令德篤定地一笑:「無人親眼所見,誰會信是我開口?閒言碎語就只能從這馬車裡的人口中傳出去,王爺會讓你的人把這事兒傳出去嗎?」

  潿洲王雙手一攤,半真半假地道:「他們可不像你兩個使女,未必對我忠心耿耿。」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