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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活不下來,那就只有揭竿而起。

  被關押的莊戶們一擁而上, 奪下獄卒的刀和鑰匙,打開武庫的大門。

  他們一人拿了把生鏽的刀,衝破府衙。看見府衙後院的一缸缸由外運來的水時,他們紅了眼眶, 闖入糧倉, 就地架鍋煮食。

  起義如星火燎原, 席捲整個中原大地。

  各軍鎮節度使派兵鎮壓,所到之處血流漂杵。無數中原人家捲起包裹細軟,靠著兩條腿南逃。

  六月中旬,各軍鎮起義軍在節度使的鎮壓下合兵於河東太原府,共一萬一千餘人,殺河東節度使,大開糧倉廣濟流民。

  太原府暫且落入起義軍之手。

  七月,旱災愈發嚴重,各軍鎮平息內亂不久,義軍再起。

  為轉移視線,各軍鎮節度使廣招方士,布下求雨祭壇,命令水利官員鑽井尋水。

  同時,他們不約而同整兵進犯魏博,美其名曰為子民奪回生息之地。

  原因無他,在中原各地區大旱之時,唯獨魏博風調雨順,豐年安泰,內亂未起。

  魏博山美水美,糧食富餘,這樣一個地方,不應該只屬於薛義山。成德軍、昭義軍、天平軍以及宣武軍四面夾擊魏博。

  其中成德軍借道昭義軍駐地,和昭義軍共有四萬大軍,直逼魏州而來。

  薛義山急召駐守魏博中央地帶的明溪等人馳援魏州,明溪接到軍令,二話不說徵召農戶運送糧草。

  所幸明溪施政仁慈,頗得人心。

  聽說她要率軍馳援魏州,農戶齊聲響應徵召,家家戶戶出人出力出糧,趕著牛車運送軍糧。

  「魏州告急,我必須去。」明溪點了四千兵馬增援魏州,只留一千兵力駐守三縣。

  明溪身披墨黑甲冑,腰佩魚腸劍,背負箭囊,箭囊中裝滿羽箭,逐鹿之弓懸於馬腹旁。

  她微微垂首,俯視身穿箭袖圓領袍的劉嫖姚:「我不在的日子,軍營交由你全權處理。」

  劉嫖姚自知自己沒有打仗的本領,留守是最好的選擇。

  他拱手稱是,目送明溪帶領四千牙外軍向魏州的方向前進。

  十里長亭,明三爺帶著明淺、明溫候在明溪的必經之路上。

  看見面覆黑色鬼面具的黑甲將軍策馬靠近,明淺連忙推著明三爺來到路旁。

  明溪攥緊韁繩,勒馬懸停:「吁——」

  她命令軍隊繼續趕路,自己則和明三爺走進亭中,留十來個親兵把守在長亭十步外。

  「三叔。」明溪拱手作揖,帶動鐵製甲冑哐當作響。

  明淺斟滿四杯酒,先奉一杯給明溪,接著第二杯奉給明三爺。她端起剩下的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明溫。

  明三爺舉杯道:「此番增援魏州,我在此預祝將軍馬到功成。」

  明淺笑道:「我祝將軍早日凱旋。」

  明溫嗓音稚嫩:「將軍要平安歸來。」

  四人共舉酒杯,一飲而盡。

  「多謝。」明溪翻上馬背,揮舞馬鞭。

  戰馬撒開蹄子狂奔,掀起滾滾煙塵,留給三人一個逐漸模糊的背影。

  明淺望著過往的牙外軍,忽然想起她們離開琅琊明家時,明二爺的可笑之言。

  他說,她們要是離開,就將和四姐姐一樣,失去明氏女的身份。

  想必四姐姐離家時,明二爺便是這般威脅她的。

  可是,明氏女的身份真的那麼重要嗎?

  失去明氏女身份的四姐姐轄領三縣,統率五千牙外軍,乃魏博軍節度使心腹,鬼面將軍之名響徹整個河北道。

  如果明二爺知道鬼面將軍就是四姐姐,只怕會激動地宣布四姐姐起死回生。

  可惜,他為父不善,將他最有可能倚靠翻身之人向外推。

  明淺輕嘆一聲,感慨萬千。

  等到眼前沒有牙外軍的身影,明三爺眼眸半眯,囑咐道:「你們要記住,她不僅是你們的四姐姐,也將會是你們日後的上司。」

  當然,也會是他的上司。

  —

  歷時半月,明溪帶領四千牙外軍抵達魏州。

  才進城,還沒到軍營向薛義山報導,明溪便吩咐弩兵將三弓床子弩架在城牆上。

  城牆上的牙軍納罕地盯著由三張大弓組成的床子弩,問道:「這玩意兒是弩.炮?管用嗎?」

  幾十個弩手在明溪的示意下絞軸張弦,力士揮動巨斧扣動扳機,木桿鐵翎飛馳而出,目測至少九百步往上。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目瞪口呆,不敢對從未見過的三弓床子弩再有懷疑。

  明溪只安排弓·弩營的人先行上城牆,其餘牙外軍,暫且不動,等待薛義山吩咐。

  她打馬來到軍營,標誌性的鬼面具還沒揭下,便被急匆匆的老五迎入營中。

  「前線軍情有誤,不止成德軍和昭義軍的四萬人,」老五湊到明溪耳邊低聲道,「還有盧龍的一萬八千人馬。」

  盧龍軍想到魏州,要麼從成德軍領地內穿過,要麼借道河東。

  河東正亂,且此番是和成德軍、昭義軍合兵作戰,從成德軍領地內穿過是最合適、最短的路。

  明溪沒有多想,驚訝道:「一萬八千人馬,成德肯讓他們借道?」

  老五說道:「盧龍軍領兵的是一個青年將軍,名喚許慎。據探子來報,成德軍節度使幾次三番招攬他。」

  許慎的名字鑽入明溪的耳朵,一下子把明溪拉回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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