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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想越氣,「皇上知不知道,折損的是我軍最精銳的鐵騎?來日攻打紅荊山,就要靠他們的,現在折了七八千,還怎麼打?」

  騎兵是軍隊中最珍貴的兵種,戰鬥力強,作戰靈活,可以隨機應變。

  尤其是是北境平原作戰,土地遼闊而平坦,最適合採用騎兵。

  溫無玦說到最後,忍不住咳了起來,這一次咳了好久,咳得面色通紅,幾乎整個肺都要刻出來。

  蕭歸覺得心裡難受死了,像是有什麼東西叫囂著、膨脹著幾乎要湧出胸.膛.

  他大步走過去,一把扣住他的腰,將他摟在懷裡,頭埋在他的脖頸里。

  「朕錯了。」

  溫無玦微微一愣。

  他渾身無力地被他抱著坐在椅子上,累到了極點。

  蕭歸是皇帝,他顧忌著他的幾分臉面,沒有當著奴才的面罵他,但不代表他就能原諒他。

  當下軍情如火,吵架和追責沒有意義,溫無玦不是拎不清的人。

  「罷了,晚點再算帳,皇上先帶臣去城門吧。」

  蕭歸遲疑了一下,「相父的身體能行嗎?」

  「人只要有一口氣撐著,就不會倒下。」

  溫無玦自始至終都提著這口氣,不吐出來,就能屹立不倒。

  高高城牆是臨庸最後的倚靠,守得住城門,就守得住臨庸。

  乾冷的北風狂吹,一抹冷月清凌凌掛在天邊。

  城外不遠處的營帳星火點點,三面的高山仿佛蟄伏的野獸,隨時準備著張開獠牙。

  溫無玦在城牆上看了片刻,越來越覺得不對頭。

  「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今晚的襲擊機會。」

  蕭歸點點頭,「他們的營帳有火,是故意給我們看的。兵可能藏在山裡,今晚偷襲。」

  溫無玦思量片刻,緩緩走過城牆,對著守城的將士們道:「今夜可能會有一場苦戰,大家現在抓緊時間休息,吃飽喝足,儲蓄體力。今夜一定要守住,守不住了,所有人都得死,包括本相在內。」

  他話音輕冷,卻堅定有力,面上的從容不迫令人折服。

  與之生死與共的勇氣也讓將士們動容。

  本來頹然的士氣在瞬間拔了起來,人在被逼到絕境的時候,往往能迸發出最強的力量,絕地反擊。

  如同溫無玦所料的那樣,丑時剛過,城底下就摸出了一群身著深色戰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人。

  他們悄無聲息從三面暗黑的山中出來,冷不丁地扣上雲梯,爬上城牆。

  「胡虜來了!」

  「胡虜——」

  驚覺士兵大喊起來,第二句還沒說出口,就被割了喉嚨。

  但是哨兵已經響應起來了。

  所有人瞬間支棱起來,已經備好的投石、火油、滾燙的豬油,一股腦澆了下去。

  沒一會兒,整片城樓底下成了火海,烈火熠熠,燒了個不夜天。

  接著,是密密麻麻的箭雨,劈頭蓋腦地射了下去。

  只可惜,城門守軍用盡了全力,胡虜也是拼了命了。

  城樓雖高,占盡優勢,但人少。

  胡虜雖然攻城不易,但人多,抱著必死的決心,最後未必不能拿下。

  勝負一夜,就看誰能堅持到底了。

  溫無玦在站在高高的望樓車上,觀察著戰況。

  城門搖搖欲墜,敵軍採用大型的衝車撞擊,裡邊雖然勉力抵擋,但是每次被推開都要死上一波人,後續再補充兵力。

  再繼續這樣下去,一定會兵力不足。

  從昌平過來的第一批步兵在寅時就到了,但數量遠遠不夠,第二批又遙遙無期。

  在敵人一波接一波的強攻之下,城牆和城門皆是瀕臨崩潰。

  溫無玦望著三面高山,在月色下半明半昧中,忽然得了啟發,計從心起。

  他扶著衝車的兩臂,準備下去。

  驀地,一支流箭破空而來,迎著他的正面。

  溫無玦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往旁邊一躲,一腳踏空,流箭擦過他的臉頰,悶聲插入他的右肩。

  他整個人軟軟地從望樓車上掉了下去。

  「相父——」

  蕭歸狂吼的聲音由遠及近,就在他以為他要摔個腦漿迸裂的時候,一個身影從眼前倏地從眼角余光中晃過去。

  蕭歸沒能接住他,但做了他的肉墊。

  「相父!」蕭歸瞧著他的鮮血一點點冒出來,染紅了雪白狐裘,心裡驟然幾近窒息。

  「軍醫、軍醫!軍醫呢?」

  溫無玦勉力撐著一口氣,搭在他的手上,聲音格外微弱。

  「皇上……聽我說,你找五百軍士,帶上稻草人,把城中所有的戰馬都拉出來,從城中的山上越出去,假裝援兵……」

  蕭歸聲音沙啞,摟緊了他,「我知道了,你別說了。」

  溫無玦勾了勾嘴角,確定他聽到了,然後放心地閉上眼睛。

  --

  接下來兩日,溫無玦一直半昏半醒,箭傷不致命,卻因他底子虛弱,引起了高燒,一直退不下去,因此一直無法清醒。

  他真正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三天了。

  疼,肩膀疼得他咬牙切齒。

  然後有一根手指伸了過來。

  「相父,咬朕吧。」

  溫無玦聽到聲音,驀地抬起眼皮,蕭歸那張賤兮兮的臉近在咫尺。

  身側是火熱的身體,一隻爪子正搭在他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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