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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如今城中蟄伏了一萬鐵騎,隨時可以出去打,又不像那天胡虜部落只有區區幾千騎兵,還跟本城軍隊勢不兩立,內外夾擊之下,這才攻了下來。
如今他們再想攻打,沒有數倍以上的兵力,恐怕是痴心妄想。
李凌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望著皇上的目光露出欣慰。
皇上如今也算是有出息了,他不算愧對先帝了,先帝如今在地下也可以瞑目了。
這時,行轅門外一個斥候匆匆下馬。
「皇上!」
蕭歸瞥見那斥候身上的戰袍,當即站起來。
斥候神色凝重,氣喘吁吁地拱手道:「皇上,末將發現百里外有敵軍,大約有兩萬多人,身上穿著胡虜的軍甲。」
「再探!」蕭歸當機立斷,「看看附近山裡有沒有藏兵。」
「是。」
斥候退下後,蕭歸輕輕一笑,「被你猜中了,他們又來了。」
李凌道:「皇上已有主意,也不必慌張,不過這事……最好通知一下丞相。」
雖然李凌跟溫無玦不太和睦,但於軍國大事上,他還是能拎得清的。
倒是蕭歸臉上露出不滿,「昨日給他發了戰報,至今還沒回呢。」
他磨了磨後槽牙,巴巴地等了一天。
四十里地跑那麼多久嗎?
這些流星馬都是幹什麼吃的?下次換一批。
兩人正說著,一隻流星馬風塵僕僕地滾了進來,從懷中掏出封了火漆的信件,上面蓋著丞相印戳。
「皇上,丞相來信。」
蕭歸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劈手奪過信件,拆了火漆。
看完之後,臉色更沉了。
李凌在旁邊瞥見了,不由得在心中感嘆一句。
丞相還真是惜字如金。
蕭歸頓了一會兒,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撿起剛剛被他扔掉的毛筆,奮筆疾書起來。
第一句:
相父多寫幾個字手會斷嗎?
第二句:
再敢回朕幾個字,你試試。
第三句:
戰略相同。
然後,蕭歸當即封了火漆,卻不交給流星馬,而是喚來李凌。
「你重新給朕找個速度快的,這個太慢了。」
可憐的流星馬當即撲通跪下,「皇上,末將下次不敢了,求皇上恩寬。」
要知道皇上這句話傳出去,他還以後不用指望升遷了。
這些流星馬是本城的士兵,太平日子過得多了,做事拖沓不堪,平時也沒人責問。
哪知道從昌平到臨庸這條路,蕭歸自己是走過的,多長時間能到達,他心裡明鏡似的。
換掉一批流星馬之後,速度果然快了不少,當天晚上溫無玦就收到蕭歸的來信了。
溫無玦拆開看了下,當即無語。
這個祖宗,真是沒事找事。
見自己的戰略已經傳達,溫無玦也無可再托,便沒有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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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虜稀稀拉拉來了兩萬多兵。
蕭歸站在城牆上望去,估摸著應該只有幾千騎兵,其餘的都是步兵,且那些步兵看上去也沒什麼精神,應該不少老弱病殘。
他嗤笑一聲,「胡虜這是掏出全部家當了吧?」
李凌跟著一笑,「就憑這兩萬人想要攻城,想都別想。」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道:「聽說來的是胡虜的大將耶齊,這個人很善謀略,不可輕敵。」
蕭歸瞧了瞧遠處的大山,雖然此時隆冬季節,但是城外山里未嘗沒有藏兵,便不再多言。
大兵壓境,蕭歸卻格外淡定,這份淡定讓底下的士兵們都跟著淡定起來,從容不迫地加強城防、加固各個城門。
要說有一件惱火的事,那就是他相父居然連信都沒回了。
蕭歸一整天都陰沉著臉,瞧得李凌莫名其妙,只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胡虜在城下駐紮了三天,不動聲色,也沒有發起進攻,也沒有陣前挑釁。
就在城外十里處扎了營,天天耗著。
蕭歸納了悶了,便讓人仔細著城牆底下 ,時時刻刻讓人輪流著趴在地上仔細聽,別讓人打通地道從城牆下面鑽進來了。
不過蕭歸想太多了,就像他自己說過的,城牆底下的地基那麼深,又哪裡是那麼好挖的。
李凌道:「他們地處西北,向來就是牆頭草,要麼幫大梁打北燕,要麼幫北燕打大梁,誰給好處就打誰。奴婢估摸著他們這是拿了北燕或者寧王的好處,卻不敢來打,故而在這裡裝模作樣。」
蕭歸猜的也是如此,便整天優哉游哉地在城牆上巡視,淡定得不得了。
第四天,那群小騷達子終於憋不住,跑到城牆底下叫罵挑釁。
「出來啊!你們這麼沒用的孬種!」
「躲在城中是要生孩子嗎?」
「一個個跟娘們似的。」
……
蕭歸不為所動,這些小騷達子就是想要激怒他,引他出去外面作戰,好趁虛而入,他心裡跟明鏡似的。
他自己完全無所謂,也不許底下的士兵跟他們對罵。
有那個力氣,不如留起來,還可以省著碗米飯。
那群人在城門下叫嚷了好幾天,蕭軍中人都被激得火冒三丈了,個個都恨不得衝下去大戰一場。偏偏皇帝不許,於是個個都憋著氣無處使。
胡虜見蕭歸完全無動於衷,於是不再辱罵將士,改成辱罵蕭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