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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歸也把目光移到那張蒼白昳麗的臉上,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他清清冷冷的眼神,呼吸驟然慢了一瞬。

  他身形一散,恢復紈絝的姿態,咧嘴笑道:「反正愛信不信,隨便你們。」

  他長腿一跨,正準備從哪個人群中抽身,身後卻響起一道溫溫吞吞的聲音。

  「皇上的策略最為上佳,不過臣有一個問題。」

  蕭歸的腳步凝在原地,確認了好幾遍自己沒有聽錯。

  皇上的策略最、為、上、佳。

  他相父這是在誇他?

  他不是應該訓斥他不好好讀書,不好好處理政務嗎?

  在他相父眼裡,軍務自有將軍處理,征戰沙場也該是將軍去,不是一向不讓他插手的嗎?

  溫無玦腦子被驢踢了?

  溫無玦卻沒注意到蕭歸的神色,只繼續問道:「辟寒谷自古以來是兵家伏擊之地,戎敵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們可能會有所防範,不會輕易進入狹道,皇上覺得如何應對?」

  蕭歸王八似地轉過身,臉上穩如老狗,帶著玩味的笑意,「相父不應該去問將軍們嗎?問朕做什麼?」

  溫無玦愣了一下,這個狗皇帝還真的夠狗的,給點顏色就開染坊。

  「既然皇上不想說,剛才又為何要參與討論?既然參與討論,臣又為何不能問?」

  蕭歸挑了挑眉頭,似笑非笑,「那請問相父,朕回答了,有什麼獎賞嗎?」

  旁邊眾朝臣臉上無不神色複雜,一言難盡。

  祖宗,這不是你的江山?還要什麼獎賞?!

  溫無玦也無奈笑了,「皇上想要什麼獎賞?」

  蕭歸話到舌頭,卻被他相父臉上那一點漫不經心的笑意打斷了,一時忘了語。

  深殿中,日光從高高的雕花窗欞漏隙中招進來,光影斑駁地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柔和了冷冽的氣質,笑起來如玉般溫潤通透。

  他那榨都榨不出墨水來的肚子裡,生生憋出一句詩,什麼什麼……玉生煙?

  前面忘了,只記住了這三個字。當時念得昏昏欲睡的時候,還在想玉怎麼會生煙呢?

  現在如果要形容他相父的笑容,怎麼看都覺得這三個字最合適。

  明明笑起來比許多女子都要好看多了,他以前怎麼會覺得這是一張死人臉呢?

  他不自覺地向前走了一步,逼近溫無玦身側,他比他略高一兩寸,低頭看他,只覺得五官仿佛刻意雕琢的一般,格外精巧。

  溫無玦察覺到他的異樣靠近,卻八風不動,面色冷淡。

  蕭歸漫不經心道:「朕什麼都不缺,就是還沒上戰場打過仗,很好奇,所以想試試。」

  唐玉聽得他這荒唐之言,忍不住輕聲道:「大軍征戰不易,怎可視為兒戲?」

  李凌冷冷地懟回去,「皇上是九五之尊,唐尚書一個下臣,該守臣子本分。況且這裡所有人加起來,提出來的策略都不如皇上的有用,是你們在兒戲還是皇上兒戲?」

  溫無玦沉沉的目光從蕭歸身上掠過。

  原來這紈絝打的是兵權的主意。

  國中調兵遣將需要虎符,先帝臨終時,除了禁軍虎符交託給許鼎之外,四境兵權虎符交給了溫無玦。

  政事上,溫無玦是一手掌控,兵權上,卻是二人相互制衡。除非溫無玦和許鼎聯手叛變,不然任何一方都不能輕易顛覆江山。

  蕭歸想上戰場,可以,若是要兵權,想都別想。

  他溫然笑道:「國中四境不太平,強敵環伺,未來幾年都難以安生。皇上有心征戰沙場,可以鼓舞士氣,當然是好事,臣怎麼會反對?」

  蕭歸將信將疑地盯著他,確定這次當著滿殿大臣的面,他說的不是反話後,緩緩退了一步,挑著眉道:「這可是相父說的。」

  溫無玦點點頭,「臣說的。」

  他回答得坦蕩,蕭歸倒無話可懟。

  只得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瞧著地圖想了想,不以為然道:「戎敵的目的是想要糧食,給他們來點誘惑不就好了?沒有魚餌,怎麼釣到大魚?」

  高沉賢在一旁愕然道:「拿什麼做餌?」

  「中軍大營。」

  蕭歸的語氣漫不經心,眼底卻極堅定,「我們只要放出消息,朝廷撥糧十萬石已達邊境,誘導他們來劫掠大營,他們肯定會冒險一試。」

  眾人一愣,這魚餌確實夠大,想法也未免大膽了些。

  萬一這一計不成,反被攻下大營,那可沒得救了。

  唐玉又迷惘地看向丞相,想聽他的意見。

  溫無玦卻明白蕭歸的意思,他不是想真正地讓戎敵來劫營,他沒想正面決戰。

  他緩緩地幫他解釋道:「皇上詳細的策略,應該是讓我們大軍隱匿在隆陽山附近,方便扼斷水源,防止敵軍修復水道,然後在辟寒谷上方設伏几千軍士即可,至於大營,就選一個扎眼的地方,搭一堆空營帳,做飯炊煙三餐不停,讓他們誤以為我們駐紮在那裡,如果他們膽敢來劫掠,只能從辟寒谷道上來,那我們就打個伏擊戰,讓他們有來無回。如果不敢來,他們的水源斷了,不出十天,也不得不撤軍了。」

  蕭歸抬了抬眼皮。

  這算不算是,他與他相父第一次的默契?

  雖然八字不合,想法倒是不謀而合。

  溫無玦這麼一說,朝臣們頓覺明朗清晰,聽得喜上眉梢,仿佛當真勝券在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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