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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著,便將隨身攜帶的那麼兩封取了出來,道:「紙上所見,終歸死板了些。今日倒是終於將紙上描繪的畫面,與之相對上了。」

  鍾念月:「……」

  可以的。

  你作為反派,變態起來很有一手的。

  相公子啟唇,還待要再說些什麼,卻聽得外間突然喧鬧了起來。

  梅娘匆匆闖進來,髮髻都亂了。

  她喘著氣道:「公子……外頭,外頭突然來了許多人,今日上門的香客也少了許多,怕是、怕是出事了!」

  相公子面色一變,眼眸陰沉,他冷聲道:「晉朔帝怎麼來得這樣快?」

  此地就連許多先定王的舊部也不知曉!

  太后喜禮佛,因而朝野內外對待僧人寺廟都多有客氣尊重,從來沒有人敢在佛家重地擅動。而這處廟小,除了來求姻緣求子的,是萬不該引起別人注意的啊!

  「不知,我等並沒有泄露痕跡啊。公子,如何是好?」梅娘焦灼道。

  鍾念月也有點驚訝。

  來得這麼快?

  她還真以為自己得起碼在這兒養上十斤膘,才得再換個地方呢。

  鍾念月眨眨眼道:「要逃麼?倒也不必打昏我,我向來是分外配合的。打昏了醒來腦袋也疼脖子也疼,我不喜歡。」

  明明是人質,卻能理直氣壯地說出「我不喜歡」的話來,梅娘心下嘆息,心道這鐘姑娘可真是嬌氣得令人妒忌。

  只是鍾念月話音剛落下,外頭就響起了尖叫聲。

  尼姑們四散逃開。

  「不許一人逃出去,只怕是那賊人的同黨!」外頭有人厲聲道。

  相公子一攥鍾念月的手腕,帶著她就要往外走。

  密道自然不會設在鍾念月的屋子中。

  他們還須穿過一條迴廊,抵達相公子的屋中,方才能入到密道之中。

  門一開。

  卻見一片大火綿延,很快朝著那俯身的巨大觀音像燒了過去。

  相公子頓了下,幾乎都看傻了去。他咬牙切齒道:「晉朔帝瘋了嗎?不怕將你也一併燒了?」

  鍾念月:?

  她心說我哪兒知道啊。

  晉朔帝年紀長,城府深,她哪兒看得懂呢?

  此時只見一行人緩緩走進來,他們並非是作官府中人打扮,而更像是某個府上的私兵。相公子仔細辨認了一下,才認出來他們應該是大皇子府上的府兵。

  相公子抿唇低聲道:「外頭放哨的為何不曾察覺?罷了……準備刀劍,只等走近,你二人挾持那為首者,一路突圍出去。」

  他不打算親自動手。

  他動手就暴露了,最好便是繼續扮做那英雄救美失敗的病弱世子。

  梅娘與武哥狠狠一咬牙,應了聲。

  他們的手方才摸到腰間藏起來的武器,卻聽得那為首的府兵問道:「你們是來這裡求子的香客?」

  相公子抿唇,盯著他目光閃爍不定,沒有立即應聲。

  府兵嗤笑道:「倒還不敢認了,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他掃了一眼鍾念月,頓生驚艷,便不自覺地放緩了語氣道:「罷了,你們既是香客,便不關你們的事。各自走罷。」

  相公子頓住了。

  連他身後的幾個手下也齊齊愣住了。

  ……聽著倒好像這幫人之所以前來,是為著別的事,而壓根不是因為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既如此,也就不必動手了。

  相公子面色緩和,朝武哥使了個眼色。

  武哥便屈身笑著福了福身:「多謝這位大人,我家主子年少木訥,這才答不上大人的話,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於是相公子便牽著鍾念月拾級而下,又緩緩朝另一道門走去。

  此時幾個府兵議論道:「倒也不必放火,只管將這幫僧人驅回原籍做她的普通百姓去就是了。」

  「你懂什麼?不下這樣的狠手,這些人哪裡會被震住?」

  「你且去西門守著,若是得見那個妖女的蹤跡,定要拿下她!此人在青州行蠱惑之事,膽敢自稱『神女』,哼……不知這些年裡,佛門如她這般招搖撞騙的人,又有多少。」

  他們談論並沒有要遮掩的意思,想是要叫那些香客也聽個清楚。

  而此時相公子也終於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了……

  怕是因著蘇傾娥在青州搞砸了事,這傳來傳去,她便成了那禍害騙人的妖女,而非自幼能與神佛相通的神女。

  大皇子應當也是因此領命,便以蘇傾娥作筏子,要將大晉上下的佛寺都清算上一遍……難怪外頭放哨的人不曾警示,只因著這一行人前來,根本不是為他們來的。

  相公子眼皮直跳。

  他過去當真是看輕了晉朔帝。

  這人從頭到尾就不是什麼君子……連裝都不屑裝的。往日裡的儒雅模樣,不過都是他平和時的姿態罷了。

  難怪這些人連這樣一處小廟也不放過!

  這是要借蘇傾娥之名,要將佛寺徹底驅除,幾乎可與前人「滅佛」行徑相媲美了!

  一時間,相公子都不知曉該是繼續厭憎蘇傾娥,還是與她一分同情了。

  滅佛這口大鍋,只怕要結結實實扣在她的頭上了。

  但也正是因為她,讓他的一處據點又丟了……這還是令人不快的。

  相公子皺了皺眉,依他看,此人哪有扭轉乾坤,轉危為安的本領?多的倒是變福為禍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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