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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似那日,她想的便是,晉朔帝怎麼此時還念著我怕不怕黑呢?

  書容怔怔地立在了原地,心中暗暗嘀咕,就算是如此,我也還是會怕的。溫柔時越溫柔,狠戾時越狠戾,這般將兩個極端都占盡的人,才更可怕不是嗎?

  罷了,也真就只有姑娘與眾不同。

  鍾念月走到床榻旁,問:「香桃在睡?」

  那帘子一動。

  露出了洛娘的臉,她柔聲道:「姑娘是我。」她揪住了鍾念月的袖子道:「我有話要與姑娘說。」說罷,還流露出了一絲焦急。

  鍾念月點點頭道:「我也正有話與你說呢。」

  書容是個識趣的,她道:「香桃去廚房尋吃的去了,我去瞧瞧。」

  然後就退出去,反手將門也合上了。

  洛娘急急道:「姑娘,那個宣平世子他……」

  「就是真的相公子?」鍾念月接聲道。

  洛娘一愣:「姑娘……知道?」

  鍾念月點了下頭:「猜到了。」

  洛娘倏地落下了眼淚,她哽咽道:「我怕姑娘不信,也怕說出來反惹來更大的禍事。相公子知道,知道我是個膽小怯弱,又慣來明哲保身的人,他知道我敢背叛他,就一定也敢瞞著姑娘,所以就大搖大擺地來了咱們這裡。」

  「我方才聽姑娘說,若待你時是真真的好,又有何可怕呢?」

  鍾念月怔了下。

  同樣一句話,落在不同的人耳朵里,倒好像又被賦予了不同的意思。

  她倒真不知曉,自己隨口一句話,還叫洛娘放下了心中的害怕。

  洛娘又道:「不過姑娘這樣聰明,倒是輪不到我來說了……」

  「姑娘是來瞧我的麼?」她問。

  鍾念月點了下頭:「我猜出他的身份後,便想著,你見他真實身份是皇室成員,恐怕要害怕的。」

  洛娘破涕為笑:「原來姑娘還想著來寬慰我麼?」

  鍾念月點了頭:「不過你也這樣厲害,自己就不怕了。」

  洛娘抿唇笑得柔弱,只是眼眸明亮得厲害。

  她道:「也還是姑娘的功勞。」

  她如此推拒,又捧了鍾念月一番,然後扶著床站了起來,她低聲問:「陛下知道麼?」

  鍾念月想了想:「他定然也有猜測了,等晚些時候我私底下與他說一說。」

  她近來已經很少與晉朔帝獨處了,就算在一處,也都有孟公公等宮人在側。

  怕只怕萬一晉朔帝有疏漏,她若是因著些兒女情長的小事,將這樣的大事誤了,那就真叫分不出個輕重了。

  洛娘點點頭,緩緩吐出一口氣,也不覺得怎麼怕晉朔帝了。

  姑娘年紀小,不通曉男女那檔子事。

  她今後還得牢牢與姑娘站在一處,幫著她,為她謀劃,姑娘要什麼,她就想法子為姑娘要什麼。

  只是這廂話才說完呢,外頭有人叩門,問:「可有人在?」

  洛娘臉色一變:「相、相公子的聲音?」

  鍾念月神色不變。

  如今她是看明白了,晉朔帝說是一句城府深也不為過。

  晉朔帝能輕易放宣平世子四下活動,就應當有後手。

  她道:「怕什麼?」

  然後起身緩緩走向了門邊。

  洛娘深吸一口氣,連忙也跟了上去。

  她現下怕的倒不是別的了,怕的是相公子拿姑娘下手。

  等洛娘走上前去時,門已經被鍾念月打開了。

  宣平世子由兩個宮人扶著,站在外頭。

  那兩個宮人都是晉朔帝身邊的人。

  難怪晉朔帝這樣放心了。

  「胡亂嚷什麼?」鍾念月斜睨他道。

  宣平世子:「……」「敢問如何稱呼?」

  鍾念月心道,你都收了那麼多封信了,還在這裡裝樣子。

  她笑道:「叫世子爺。」

  宣平世子:「……」

  宣平世子露出孱弱姿態,道:「敢問是哪個世子?」

  「宣平世子。」

  「……」

  洛娘大抵也是頭一回見相公子如此吃癟,連表情都裂了裂。

  「我、我才是宣平世子……」他露出更為孱弱可憐的姿態來。

  鍾念月:「與我何干?如今眾人都只知我,不知你。我管你想個什麼身份,是要做南世子也好北世子也好,左右不能搶我的名頭。」

  她一抬下巴,問兩個宮人:「你們說是麼?」

  宮人哪有不服從的道理?

  自然跟著點頭道:「您說的是。」

  「你也莫要在此地杵著了,且回去吧,別打攪了我與美人共飲暢談。」鍾念月道。

  這真正的宣平世子,真正的相公子,此時方才隱約明白了,蘇傾娥為何提起她來恨得牙痒痒。

  ……他知她是女子,旁人呢?

  她口口聲聲與美人共飲,這名聲不是就落在宣平世子的頭上了嗎?

  相公子若是一早先與太子和三皇子,來個三方會晤,友好交流。

  那麼他就會知道,鍾念月,老折磨大師了。

  沒事兒不要對她瞎好奇。

  相公子大約是真被鍾念月氣得夠嗆。

  他一仰頭,還有什麼法子呢?只有裝氣暈了。晉朔帝總不好真任由他被氣暈吧?

  相公子方一仰倒。

  鍾念月便拍了拍掌道:「好,此子羸弱,不堪我宣平世子一擊,這就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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