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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朔帝淡淡道了一句:「半點也坐不住。」卻是沒有要留下她的意思。

  孟公公心下暗嘆。

  這一日日的, 陛下待姑娘, 倒好像是越發縱容了。

  那廂祁瀚方才得了長隨的回稟,那長隨上氣不接下氣道:「不知去了哪裡, 說是一早便走了。」

  「錦山侯請去了?還是朱家姑娘?」祁瀚低聲自語了兩句, 但隨即又自己否認了, 「她哪會起得這樣早, 就為了他們?」

  祁瀚皺了下眉,倒也沒有責令那長隨, 只是轉頭問一旁的小太監:「如今什麼時辰了?」

  小太監小聲道:「殿下, 近午時了。」

  「那殿前問策,也該要結束了。……走罷。」祁瀚低聲說著, 一邁動步伐,朝著武英殿去了。

  武英殿四下安靜得出奇, 更有無數禁衛來回走動、把守,足見殿前問策的重要。

  宮中的宮人與禁衛, 都有著統一的制式衣袍,他們各自的顏色,一朱一青。但這滿眼的朱色與青色間,唯獨多了一道蜜柑色的身影,那衣衫間隱約還可窺見幾朵繡上去的花瓣舒張、繁茂的牡丹,使得那身影俏麗靈動,而又不失華貴。

  剎那間, 足以奪去所有人的目光。

  祁瀚步履一頓。

  那身形有幾分眼熟,但他一時並不敢認。

  是……表妹?

  不等祁瀚分辨出個結果, 便有宮人與那身影耳語幾句,隨即那一行人便又返身從武英殿的側門進去了。

  祁瀚只能暫時按住了念頭,放緩步子上前。

  宮人見了他,也只是請他到偏殿稍坐。

  過了會兒,祁瀚才知曉,他父皇不僅傳了他前來。大皇子和三皇子也同樣有份兒。

  「大哥,三弟。」祁瀚拿出太子的姿態,當先同他們打了招呼。

  三人對視一眼,都心知隨著他們年歲漸長,便先後開始掌事分權了,而今日殿試,他們三人皆在場,更是意味著他們自此正式進入朝堂了……

  他們分坐在椅子上,反倒沒了往日裡的劍拔弩張,互相瞧不上。

  一時表面看起來,更有兄友弟恭的味道了。

  大皇子甚至還出聲關懷了一句:「太子的脖子到下巴那裡,是怎麼了?」

  祁瀚面不改色:「跌了一跤。」

  三皇子想笑他,分明是被父皇打的,但想著兄友弟恭,又生生忍住了。

  三人面和心不和地坐在那裡,這一等便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方才有人引著他們入了殿。

  幾位大學士此時已經在審閱收起來的卷子了,等他們一落座,那審閱完的卷子便會相繼傳到他們的手中,由他們一併過目。

  三皇子此時方才覺得棘手了起來。

  他這兩年於讀書一道,多有荒廢,一時竟看不出這些貢生作的策論是好是壞。

  「臣以為,此卷可作頭名,此卷次之,此卷再次之。」錢大學士將卷子依次點了點,「三位殿下以為如何?」

  他話音落下時,便也有宮人走下去,將卷子一併收拾起來,捧到了晉朔帝跟前。

  晉朔帝信手翻了翻,便暫且擱置了。

  這會兒畫屏後的鐘念月也有幾分好奇,探了探腦袋,去聽那三人怎麼說的。

  大皇子道:「一卷文章老道,是該頭名。」

  鍾念月回頭去看晉朔帝,他臉上實在瞧不出什麼情緒變化,倒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緊跟著太子也出了聲:「本宮以為二卷亦可作頭名,二卷作戰守疏,另闢蹊徑,言辭犀利……」

  等輪到三皇子的時候,他憋了半天:「……嗯,說的是。」

  鍾念月聽到這兒,滿腦子都是張飛的表情包:俺也是。

  她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

  讓三皇子整日裡不學好吧?這會兒屁都放不出一個響的。

  鍾念月牢牢抿住了唇,實則還是泄了點聲音出去。

  少女的嗓音大不相同,又脆又甜,只零星半語,也清晰地落入了眾人耳中,顯得與這巍峨又氣氛嚴肅的大殿格格不入。

  那些個呆立著的貢生只想著,是哪個宮女好大的膽子,竟敢出聲譏笑皇子。

  太子聽見了聲音,目光微動。

  是方才那道身影嗎?

  三皇子也聽見了聲音,他面色羞惱,但拼命按住了,只從齒間低低擠出了三個字:「鍾念月……」旁人自然是聽不見的,但祁瀚與他站得近,自然聽了個清清楚楚。

  祁瀚眉心一皺,面色沉了沉,不過很快便收斂起來了。……那屏風之後,當真是鍾念月?

  幾個大學士撫了撫鬍鬚,轉身向屏風後拜了拜,低聲道:「請陛下定奪。」

  這話一出,殿內的呼吸聲都變得沉了些。

  而屏風後的晉朔帝並未立即出聲,他起身走到屏風跟前,伸手將鍾念月拎了回去:「瞧什麼?」

  鍾念月:「瞧熱鬧。」

  晉朔帝將那捲子上下疊交的順序換了換,方才叫人拿了出去。他沉聲道:「最上頭的三人,便是三甲。」

  鍾念月忍不住問:「方才那一卷二卷三卷,誰是一,誰是二?」

  晉朔帝頓了下,才道:「二卷可作頭名。」

  鍾念月愣了下。

  那太子還真沒說錯了?

  鍾念月一時有些語塞。

  都怪晉朔帝其他兒子太笨了,生生鞏固了太子的地位……

  那廂大學士鄭重其事地捧起卷子,拆封,露出名字,再將前三甲的名字一一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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