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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憋住了火。

  這潑婦哪怕是做出這等無狀的動作,卻也還是好看的。

  她內里草包,實在浪費這副皮囊!

  鍾念月笑盈盈地看著他:「說你笨你還不信……陛下將這安營紮寨、分配住所的事務分給你,不正是為了瞧瞧你的協調統籌之能麼?」

  三皇子嘴角繃住,陰沉沉道:「抵達後方才多久的功夫,營帳已經大致紮好。那方乃是神樞營,父皇大帳位於中央,四下布禁衛,……安置如此妥帖。還不能彰顯我的能耐麼?」

  「這便是協調統籌了?今日你非要將我與高家姑娘安置在一處。以小處見大處。陛下便要想,你連人心喜好都摸不明白,何談長袖善舞?何談馭下之能?一樁小事在你手裡,恐都要引得兩家反目起齟齬呢。那不是笨是什麼?」

  「……」三皇子氣得臉都扭曲了,從喉中擠出二字:「歪理。」

  隨即他便哼笑一聲,腦中登時又起了個折磨鍾念月的念頭:「既你不願,便到我帳子裡去住好了。」

  香桃聽了登時橫眉豎目。

  三皇子見狀,這才覺得胸中堵著那口氣出了不少。

  這於其他姑娘來說,興許是孟浪冒犯了,甚至是明晃晃的羞辱了。

  但鍾念月的臉皮才沒有那樣薄呢。

  鍾念月反問他:「三皇子原是想娶我麼?」

  三皇子嘴角一扯:「若你入我府中,也不過是側妃罷了。」

  鍾念月:「然後三皇子日日都被我按著打?我是無妨的。」

  三皇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你怎麼沒有半點羞恥之心?」

  鍾念月:「怪了。是誰硬要送上前來讓我打?還邀我到他帳子裡去?是誰沒有羞恥之心?」

  三皇子面上怒極,起了一層薄紅:「說罷,你想住在哪個帳子裡?」

  鍾念月指了指不遠處的青色頂的帳子:「那個。」

  三皇子咬牙切齒:「那便是你的了。」

  鍾念月一提裙擺:「多謝。」說罷,便帶著香桃轉身走了。

  儼然就是拿他當個工具使?

  三皇子陡然意識到這點,登時面容更扭曲了。

  小太監戰戰兢兢地提醒著他:「殿下,許多人瞧著呢。」

  三皇子這才整了整神色,咬牙道:「難怪近來也不見太子與她混在一處了,怕是太子也招架不住她。」

  小太監想了想,輕聲道:「鍾姑娘出身,實則不低。」

  三皇子氣得臉更紅了,扭頭就走。

  「吵起來了?」高淑兒這邊驚訝出聲。

  「像是。三皇子的性情確實……不大好說話。」

  「怎麼不說是鍾家姑娘性情乖張呢?」

  一時卻是誰也沒有接話。

  這……真要論起來,還是三皇子性情多變的名頭傳得更遠些。

  鍾念月到了青色帳子裡,裡頭床已經鋪好了,只擺了幾個圓墩,一張小案幾。出行在外麼,到底不比家中布置得妥帖。

  鍾念月也並不挑剔,挨著圓墩坐下,再捲起帳子一旁的小帘子,便能瞧見湖岸的風光,視線不受半點阻隔。

  湖岸的對面,還隱約可見高低錯落的樹木,披著半身的霜雪,上面冒出一點綠綠的尖兒。

  「這裡一定很適合冰釣。」鍾念月喃喃道。

  香桃縮了縮脖子:「不會冷麼?」

  「多拿幾個手爐就不冷了,走……拿手爐去。」鍾念月說著便起了身。

  香桃連忙跟上,道:「咱們馬車裡只有一個呀姑娘。」

  「去別處拿。」

  「哦哦。」香桃應著聲,又道:「姑娘拿三皇子真有辦法,奴婢瞧他臉都氣紅了。」

  掀了簾帳出去。外頭已經在生火架鍋了。

  禁衛們推著車馬停住,只見那幾架車之上,都放著高高大大的……似是籠子?外頭都用黑布罩住了。

  鍾念月扭頭瞧了一眼,隱約好像聽見了撕扯的聲響。

  像是撕爛了什麼皮子……

  這會兒眾人都已經安置下來了,各自在帳中歇息,或者收拾帶來的行李。

  鍾念月從帳子後頭繞上一圈兒,便繞到了中間的大帳前。

  門口把守的禁衛認得她,低下頭道:「姑娘且等我通報一聲。」

  鍾念月爽快地點點頭道:「去吧。」

  這話音剛落下呢,裡頭的孟公公便隱約聽見了聲音,忙掀起了簾帳,道:「姑娘進來便是。」

  雖是入春,但正值乍暖還寒的時候。

  帳子裡依舊點了炭。

  一進去便暖意融融。

  這帳子裡十分寬闊,不僅擺有一床一榻,還有制式齊全的桌椅凳,兩扇屏風,兩邊還豎了人高的宮燈。

  而晉朔帝就坐在那太師椅上,有人跪在他的跟前,似是正在回話。見有人進來,那人也並不敢抬頭。

  鍾念月福了福身:「陛下。」

  隨即才出聲問:「咱們一會兒去冰釣麼?」

  孟公公笑道:「哪裡是自個兒釣啊?姑娘瞧見外頭那些籠子了麼?」

  「嗯?」

  「裡頭裝的是鷹。」

  哦。

  鍾念月這一下便想起來了。

  滿蒙等遊牧民族,視海東青為最高圖騰。所謂海東青,在他們看來是萬鷹之神。像元、清時,每逢春獵,便要用海東青獵取天鵝。

  只是漢族帝王將之視為野蠻鄙事,垂拱不下堂,以致體魄衰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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