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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子病弱所有人都叫他在宮裡好好養著,先帝在時從未單獨召見過他,就連每回家宴也是坐在一方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著皇兄、諸位弟弟與先帝暢飲談笑。

  他天生短命,既是註定早死的人更不會有誰注意。魏源還記得有一回除夕宴,先帝在芳菲台設宴,那晚歌舞昇平觥籌交錯,人人眼中都瀰漫著笑意。他突然發病咳血不止,待舞樂停了好一會先帝才聽到他聒噪的咳嗽聲,當即下令讓他回宮好好歇著,不必再出來了。

  後來,魏源再也沒有踏出過長春宮。

  他似乎天生就是被忽視,被瞧不起的。先帝在時幾位皇子斗的如火如荼,卻壓根沒人將他放在眼裡,就連魏傾繼位後都懶得對付他。或許在這些人眼裡,自己連競爭對手都配不上吧。

  如今先帝薨逝兩年,竟然還能有踏入文淵殿的機會,魏源嘲諷地笑了笑。待奴才將他乘坐的四輪車抬進文淵殿,魏傾正高坐明堂之上等著他。

  魏源到來之前,魏傾故意讓近侍將文淵殿內的炭火撤了,地龍停了。魏傾身體強健自然沒有事,但魏源就不一樣了。他進來後魏傾故意晾著他,只顧著低頭批摺子什麼也不過問,沒一會魏源只覺得渾身發寒,他瑟瑟發抖地縮成一團,弓下身子禦寒。可是沒用,潮濕陰冷的寒氣還是順著四肢百骸蔓延,他的嘴唇已經開始發紫了。

  殿內並無近侍,晾了魏源好一會,魏傾才施施然地擱下硃筆抬頭。魏傾靠在他的紫檀御榻上,一曬:「你拿什麼和朕爭,這副活不過兩年的破身子?」

  魏傾既已挑明,魏源也不會藏著掖著。他低笑幾聲,咯咯的聲音猶如鬼魅環繞在文淵殿內:「陛下不也不敢輕易動我麼?無非殺幾個我的人逞逞威風罷了。」

  「先帝九子,如今只剩我和你。在我看來,我們是一樣的,一樣的可憐。」

  魏傾不為所動:「朕記得你的生母是薰妃娘娘,僧伽羅的公主,你宮裡的僧伽羅人就是依靠這條線搭上的吧?僧伽羅國力如何你比朕更清楚,要錢沒錢要兵沒兵,靠他們實在不明智。」

  「明智與否,不是皇上說了算的,我就是要犯蠢一回,再說我也不一定會輸。皇上早已背上弒兄奪位的罪名,殺我愈發堵不住泱泱之口,文臣,百姓的口水說不準能淹死你哈哈哈哈哈。」

  「朕不在意那些,看不順眼的砍了便是。」

  魏源笑:「你不在意,望月居那位小娘娘也不在意麼?她見過你殺人嗎,不害怕嗎?就不會擔心哪天你的刀落在她腦袋上嗎?」

  見魏傾遲疑片刻,魏源便知自己賭對了,他果然在意那位小娘娘。

  「皇上,找不到正當的理由你動不了我的哈哈哈——」

  魏傾臉色微沉:「這麼篤定朕殺不了你?」

  「陛下想殺,但確實殺不了。」

  魏傾起身,行至魏源跟前掐住他的脖頸,「不要太自信,你這顆人頭朕要定了。」

  魏傾手勁大,不過掐了一會魏源便漲紅了臉。魏傾放開後魏源咳嗽連連,沒一會又咳出血來。

  虛與委蛇魏傾也擅長,他拍拍魏源的肩:「皇兄身子不好,朕找個太醫來瞧瞧。否則傳出去就不好聽了,皇兄好端端的進入文淵殿,朕定當讓你好端端的回去。」

  魏源喘息了好一會才順過氣,轉而道:「其實我十分佩服陛下。陛下出生冷宮,在那種腌臢的地方能活著出來肯定不易。不像我,雖身體孱弱一直也算錦衣玉食。我一直好奇冷宮什麼樣,不久前親自去了一趟……」

  一聽魏源去過冷宮,魏傾霎時變了臉色。他眼中殺意盡顯,拳頭捏的咯吱響……

  「陛下猜我在裡面看到什麼?我可是聽說……」

  「閉嘴!」魏傾一隻手揪起魏源衣領,沒費什麼力氣就將人輕而易舉地從四輪車上拖拽出來,寒聲威脅:「再說一個字朕拔了你的舌頭。」

  魏源好像一條奄奄一息的魚,快乾涸死了,他嘴角扯出一個陰森的弧度:「我若回不去長春宮,冷宮的那些秘聞該傳到望月居了。」

  雪花簌簌,天色愈晚下的愈大,傍晚時分庭院中已經堆積了厚厚一層,腳踩上去深陷幾分,不費點力氣根本拔不出來。

  屋外冰天雪地,屋內霜落嘔吐到快丟了半條性命。興許是受了刺激,從長春宮回來霜落就一直吐,前幾次還能吐出東西,後來只是乾嘔,胃裡空蕩蕩的再沒有東西了。

  青竹和芍藥嚇壞了,早早的請了李太醫過來望月居。下雪天路滑難走,李太醫步伐再穩健也不得不放慢步子,白髮蒼蒼的老頭提著醫藥小箱子趕到望月居時,霜落臉色都白了。

  李太醫來不及擦去鬍子和頭髮上的雪水,開始給霜落診脈,他眉頭皺著,又問了霜落近期的飲食和生活習慣,開了一道方子讓侍女去抓藥。

  青竹擔心出事,命人去福寧殿傳話,聽說霜落不適魏傾早早的回來了。

  天將將黑下,夜幕籠罩下雪勢漸小,魏傾推門帶進滿室風雪,室內燒著地龍,銀炭。魏傾進門脫下氅衣擱在門口的架子上烘烤,李太醫,青竹芍藥等人皆跪拜在地,低垂著頭不敢出聲。

  今日出門鬧成這副樣子皇上勢必要生氣了,青竹自覺地帶人跪下請罪,她跪的端端正正毫無怨言。果不其然魏傾進屋後涼涼望一眼跪在地上的奴才,壓住渾身戾氣先坐到床邊看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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