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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棍打人骨頭疼。

  南絮被嚇住了,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那一下又一下的動作,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跟著疼起來了。

  「奶奶……」南絮去拉孫好的手,小聲說:「這樣打下去會打死他的。」孫好明白孫女的意思,卻搖搖頭,「我們是外人,不好操心別人家的事情。」倆家在一個村里住了多年,又是鄰居,彼此間都是熟悉的,所以便更不能插手了。

  拿木棍打少年的婆子姓羅,全名羅花,是少年的姥姥,而少年喚路又青,是羅花的小女兒南純北上打工時未婚先育生下來的。因為此事羅花一家都被全村的人看不上,偏偏南純又非要把孩子生下來,名字都提前取好了,還說只要生下了孩子,她就會被人接走,過上少奶奶的日子。

  但是路又青一年年的長大,南純依舊沒有如願以償過上少奶奶的日子。她在路又青三歲的時候,終於不再無望的等待,又北上去打工了。一去多年,再沒有回來過,而路又青就被羅花養著。羅花兇悍又霸道,年輕的時候在村子裡就是一霸,她怨恨小女兒的作派讓她在村里抬不起頭,便時常的打罵路又青,不拿他當人看。

  孫好想到這裡,嘆了口氣,大人的錯處何苦要拿一個孩子來出氣。以前羅花打路又青時,她和村裡的其他人也不是沒有勸過,但是每次勸解後,羅花只會尋了理由打的更加厲害。

  大概是覺得丟人吧。

  時間一久,也就沒有誰再去管了。

  「……奶奶。」

  南絮的內里到底是個成年人,在她的眼裡,如此的毒打少年簡直和虐待無疑了。

  她咬了咬牙,決定自己過去阻攔,誰知道剛走了兩步,就被孫好一把拉住了。

  「妮妮乖,你現在過去只會害了他。」

  南絮不太明白奶奶的話,頭腦有些懵,一時間沒有轉過來彎,卻也踟躕的止住了腳步。她連重生的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也不敢輕舉妄動。

  孫好嘆息一聲,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囑咐了孫女不許多管閒事,又讓她趕快回屋裡去,便抬腳邁過門檻準備去做晌午飯。老伴兒的胃不好,必須要按時吃飯的。

  她都邁過門檻了,又回頭去看,發現孫女當真站在原地不動了,才繼續往院子裡走去。

  這邊羅花也打累了,便停了手,罵罵咧咧地進了堂屋。

  天空飄來幾朵白雲,棉絮一般,微風一吹,又輕盈地飛走了。

  南絮看著少年熟悉的側臉,突然間想起了他是誰。

  ——路又青。

  現在的他雖然稚嫩,但眉眼間卻有了後來模樣的雛型。

  國內最知名的年輕企業家,後來享譽世界的大佬級經濟領袖。

  只是沒有料到大佬的年少……竟是如此的悲慘。

  她在前世也是見過路又青的,不過都是在新聞或者電視的名人訪談節目裡。成年後的路又青俊秀倜儻,氣質清冷矜貴,舉手投足間都是讓人高攀不上的存在。打眼一看,和她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又怎會往倆人曾經是鄰居這一塊想呢,這是想都不會想的事情。

  南絮還茫然著。

  路又青卻活動下手臂,站了起來,轉頭看向南絮。他這一年十歲,身高已然有一米七還多了。

  倆人的視線聚在一起。

  遠遠的看過來。

  路又青的眼睛又黑又亮,南絮卻分辨不出他的情緒,硬說些別的,那就是冷淡吧。只是覺得少年很瘦。深秋的時節,他卻穿了件破舊的夏天薄褂子,肩胛骨支棱著,仿佛要破衣而出了。

  路又青看了南絮一眼就不再看了,他徑直走去壓井旁打水洗手洗臉。

  陽光透過樹葉的光影灑在地面上,斑駁陸離。

  從壓井出來的水流進掉了白漆的搪瓷臉盆里,嘩啦啦作響。

  南華和任娟夫妻倆各自扛著鐵鍬走進巷子,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自家大門口的女兒。

  任娟問道:「妮妮,站在這裡做什麼?早晨的感冒藥吃了沒有?」明兒就是周一了,女兒看著還是病病歪歪的,真是讓人愁的慌。

  她作為村小學畢業班的數學教師,閒暇時候還要和丈夫一起去地里干農活,對女兒就有些照顧不到了。好在女兒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很讓人省心。

  南絮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爸媽,木木地開口:「吃過了。家裡太悶了,我出來透透氣。」

  她的長相不隨媽媽任娟,卻和大姑有幾分像。一樣的柳葉眉,短又圓的杏眼兒,小臉還帶著沒完全褪去的嬰兒肥。頭髮隨了爸爸南華,天生的自來卷。因為這頭髮的特質,她前世還特意拉直過。

  任娟伸手摸摸女兒的頭髮,誇讚了一句,隨後就說:「媽媽要做午飯了,你來幫媽媽燒火。」

  那時候的農村家家戶戶都還是地鍋灶台,燒柴火做飯。地里的莊稼豐收後又曬乾的秸杆被農民們垛起來,便是最好用的柴火。

  南絮「嗯」了一聲,彎腰搬起四條腿的小木板凳,跟著媽媽轉身就往院子裡走。

  年輕時候的媽媽苗條又清秀,又是人民教師,在農村的一眾婦女裡面,是拔尖的存在了。

  更何況村小學是包括南莊在內的附近幾個莊子一起合辦的,隸屬一個村委會。也就是說基本上認識媽媽的人,他們的孩子十之八九都是媽媽教過的學生或者是未來會教導的學生。在這樣的處境下,任誰都要高看媽媽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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