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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常面露期待:「對,那曲子我聽過,金戈鐵馬氣勢磅礴,蕭蕭肅殺冰河踏破。沒想到有朝一日能有機會聽殿下親彈琴曲,與有榮焉。」

  在眾人期待憧憬的目光里,蕭辰白衣翩翩神情從容,信手撥動了琴弦——

  霎時間,安靜的殿內琴音震盪!只聞三分豪放五分肆意,七分殺伐八分果斷,以及十分的——鬼哭狼嚎。

  左憶和右常顧不上什麼尊崇了,驚恐地捂住耳朵;判官和冥差手裡的案卷嘩啦啦掉在地上,紙張和捲軸亂七八糟滾作一攤;殿外侍衛嚇得一蹦三尺,驚疑不定;押送的亡魂還沒走遠,被震出了悽厲的慘叫,合著琴聲,還沒到地獄門口,已經叫出了地獄的慘狀。

  只有容淵紋絲不動,在琴聲中巍然矗立。

  在琴聲真把地獄直接搬過來前,蕭辰在琴弦上一按,終於收了神通,他笑著看向各位聽眾:「如何?」

  冥官等人動了動唇,實在是半個字也吐不出,破軍殿下琴音驚天地泣鬼神,實在不是他等俗人能夠評賞的,左憶右常幾人心中只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感,別的話什麼也說不出。

  卻見容淵淡定鼓掌,字跡悠悠贊道:「早知殿下一曲破陣的威名,今日有幸得聞,果真非同凡響。」

  「……」

  這是左憶右常和判官。

  右常風中凌亂地掐了左憶一把,左憶猝不及防差點出聲,硬生生咽下去了。蕭辰的手還在琴弦上,幾人擔心他受了容淵的誇讚後再來一曲,目光心驚膽戰擱在他指尖,可實際上蕭辰對自己琴技非常有自知之明:他把琴音作武器,灌注靈力後可用來破陣殺敵,陽春白雪他不行。

  容淵居然還能誇得出來,也是十分厲害。若耳不聾,便是心盲,那是什麼把他心肝糊住了,連自己的琴聲都能忍?

  蕭辰溫和地朝幾位冥官笑笑:「既然公事做完了,暫且把你們尊主借我一下?」

  幾人巴不得趕緊離開,立馬拱手退下,直至退出閻羅殿,幾人才長舒一口氣,判官帶著兩個冥差,捧著從地上裹起來的捲軸腳步凌亂地走了。

  右常神情放空,訥訥道:「你說咱們小殿下……尊主他沒事兒吧?」

  左憶的神情卻正經些:「我本以為尊主不過想求星君辦事,如今看來,破軍殿下在他心中的位置,我們得重新掂量掂量了。」

  「我自然是敬重破軍殿下的,但是……但是尊主對殿下也未必是那種心思,沒準也是從前聽多了破軍殿下的故事,就此產生崇拜嚮往……」

  右常越說反而越覺得不對,因為不乏從沒見過真人但對蕭辰崇拜到骨子裡的人,就算演變成愛慕之心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右常不想還好,這一想,反而把自己繞進去了。

  「完了,」他憂心忡忡,「尊主不會是單相思吧?」

  第22章 仰慕愛慕

  右常某些想法跟蕭辰不謀而合,不是指單相思的部分,而是蕭辰在想,容淵會不會也是仰慕自己的人。倒不是破軍殿下自負,實在是他見過不少後輩瞧著自己的眼神,慕強是許多人的本性,他的傳聞又太多,許多故事光是聽一聽就令人嚮往。

  蕭辰還沒能將容淵與幾百年前跟著自己的鬼面聯繫起來,鬼面雖戴著面具,但靈力是地道的天界人,誰會把那個渾身是刺的鬼面小孩兒跟如今的幽冥尊主想到一塊兒呢?

  他依然覺得自己從前與容淵沒什麼交集,也因此認為容淵對自己應該只是尊崇。

  這可偏了不止十萬八千里。

  殿內只剩他二人,蕭辰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說,可臨到嘴邊,話語排不出個先後順序,每句都想先跑出來,人卻只有一張嘴巴。蕭辰暫時只好沉默下來,他沉默,容淵又是個不能發聲的,殿內忽然靜得落針可聞。

  蕭辰還在思索用哪句話打頭陣,容淵忽然勾出三個大字:「對不起。」

  比平日裡的字跡大多了,生怕別人看不清似的,連筆畫也粗些,蕭辰眼不瞎:「……你為什麼道歉?」

  「我真身降臨人間,你在生氣。」容淵先發制人,把能想到的都來了一遍:「還有瞞著你紫蓮的事、偷偷跟你到人間,都很對不起。」

  好傢夥,事讓你做完了,話也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該怎樣?蕭辰無奈道:「尊主。」

  容淵:「叫我容淵就好。」

  他喜歡聽蕭辰叫自己的名字。

  無論蕭辰認或不認,有了人間這麼一遭,他們之間關係確實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尤其是他心底對容淵的態度,怎樣都不同了,他點點頭,順著改了稱呼:「容淵。」

  蕭辰將琴放到一邊,可算是捋出了一句,「疼麼?」

  嗯?容淵一時沒反應過來,蕭辰看他字跡不動,就知道這人沒懂:「我是說,木清受傷的時候。」

  啊,容淵搖搖頭:「不疼。」

  「撒謊,穿心透骨,誰敢說不疼。」蕭辰扯了扯嘴角,雖是笑,笑意卻不及眼底:「你十句話里有一句真的麼?」

  容淵見不得蕭辰難受或失望,忙道:「我或許對你有隱瞞,可我不想對你撒謊。」

  「哦,」蕭辰悠悠道:「那木清提過的心上人?」

  容淵:「……」

  薑還是老的辣,這不就掉坑裡了?

  彼時在人間,一來容淵沒想到遊歷人間的日子結束得那麼快,二來當時氣氛順勢而為,話就說了下去,木清的身份沒能撐太久,這就成了個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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