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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紀並不大,臉上掛著大學畢業初入社會的青澀和迷茫,眼神有些渙散,眼底濃重的黑青暗示著他緊張的精神狀態。
「你是律師?」
「是,你有什麼需要,我可以幫忙。」
那人似乎渙散的眼神終於慢慢匯聚起來,喃喃道:「幫我?」
「你要怎麼幫我?沒人能幫得了我。」
說完眼神盯著窗外的某一處,表情好似要哭又好似很絕望。不知道是想到什麼,男人的表情比剛才還要令人揪心。
蘇曼放慢語調,想將他從不愉快的回憶裡面拉出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們之前見過的,你還記得嗎?」
蘇曼的話,果然吸引了男人片刻的注意力,他似乎困惑的很,看著蘇曼,「我們見過?」
「對,我們見過,前天晚上江邊,你落水了,我救你上來的。」
那人聽完,鎖著眉頭,靜靜地打量,好一會兒神色終於漸漸平靜,他慢慢吞吞地說:「我記得,確實是你。」
見他想起來,蘇曼終於鬆了一口氣:「對是我,我幫了你一次,就能幫你第二次。」
「你相不相信我?」
那人表情似乎有鬆動,他手下意識往裡面的窗欄收了收,明顯的開始糾結,掙紮起來。
周圍人都屏住呼吸,陸執寅望蘇曼一眼,示意她再接再厲。
蘇曼領會,輕輕地又上前一步:「相信我,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解決。」
那人絕望的臉上似透露出一絲鬆動,他盯著蘇曼,不知該不該信她的話。
蘇曼慢慢地朝他伸出手:「相信我。」
——
——「你們這些前台行政是幹什麼吃的,他讓你們找記者你們就找記者,把事情鬧到了對我們所有什麼好處。」
——「陸律師說可以。」
伴隨著高跟鞋吧嗒的鏗鏘聲,沈櫻的身影漸漸出現在跳樓者的面前。
仿佛碰到過敏源出現應激反應,那人本打算伸向蘇曼的手,猛地收回。
沈櫻抱著手臂,她看著眼前的跳樓者,一聲冷笑:「聽說你們是樓上暴雷的「蝸居」租客?」
那人沒說話。
沈櫻:「有本事你到樓上去尋死覓活,讓他們退你租金,跑到律所來鬧什麼?」
蘇曼聽的心都提了起來:「沈律師,你不要這麼說,在哪跳樓都不行。」
沈櫻回頭,不知道針對的是:「我讓你說話了嗎?」
「誰讓你在這兒的,這麼大的事,需要你處理嗎?」
「是我讓她來的,有什麼問題?」陸執寅一開口,氣氛就變了,那人的目光又看向陸執寅,嘴唇囁嚅了幾下,最後緩緩說道:「我認識你,聽他們說,沒有你打不贏的案子。」
「他們」是指一起來來討要房租的人。
陸執寅沒有點頭,「我叫陸執寅。」
「你下來,我能幫你要回錢。」
那人猶豫了半天:「不止我,我們有很多人,大家都跟我一樣,大學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就被騙了兩三萬,還辦了信用貸款。」
「你能都答應嗎?」
陸執寅非常不適宜的輕笑一聲,沒說話。
蘇曼在一旁,心裡都急的快冒煙了。恨不得代替陸執寅說好。
然而陸執寅並沒有被這種自殺行為要挾到。
「你只能代表自己向我提出委託,至於其他人的情況——」陸執寅停頓了片刻,「你讓其他人和我談。」
這算是變相同意了?
陸執寅三言兩語讓那人陷入思考,但很快,他似乎明白了這是陸執寅拖延他的話術。
「你不是真心實意想幫我。」他盯著陸執寅,恨恨道,「你跟那些人是一樣的。」
「你們律師都是一樣的,拿錢辦事,才不會考慮我們的死活。」
「我答應你!」蘇曼見那人又開始鑽牛角尖,忍不住道:「我......答應你,幫助你還有你的朋友。」
————
那個叫劉童的年輕人,救下來以後很快被送去醫院,但蘇曼把人勸下來這件事,很快也傳遍了整個所。
所里合伙人的會議上,蘇曼這個名字,兩天時間出現了兩次。
開會之前,幾個合伙人圍著剛才的視頻看,「這小姑娘膽子還挺大,還上新聞了。」
另一位合伙人評價,「嗯,是挺虎的。」
被稱作虎的蘇曼,正站在門口,有點尷尬,不太想往裡面走。
昨天,她覺得自己太衝動了,雖然救人心切,但說出來的話是要負責人的。
她現在才明白自己,攔下了多大的麻煩,一早沈櫻就已經幸災樂禍的向她表達過慰問了。
「怎麼不進去?」
肩膀被一雙大手輕輕攏了一下,陸執寅帶著她,直接進了會議室。
隨後肩膀上的手放開,整個過程自然到蘇曼幾乎沒有察覺。
兩人一進來,便分開。
但合伙人們的視線就像雷達找到目標一樣,在兩人的身上來回的掃。
關於兩人戀情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一些謠言,相對比震驚,大家都比較好奇。
好奇蘇曼是怎麼把陸執寅這個不近人情的男人拿下的。
陸執寅先她一步,走在前面,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擋在前面,蘇曼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坐下後,她下意識地朝陸執寅望了眼,四目相對。他朝著長會議桌北門一側左手第一個位置,朝她輕輕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