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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什麼事,整理卷宗?端茶倒水?還是出去找案源?」
蘇曼表情一下垮了,心裡罵陸執寅不是人。一大早把她叫來就是為了欣賞她的狼狽,才讓他高興。
正如蘇曼想的那樣,陸執寅翹起個二郎腿,一副等著蘇曼認輸的表情。
「陸執寅,那你是不是有毛病呀?」
「就這麼喜歡看別人被你打敗,痛哭流涕,哭著認輸嗎?」
「那你想錯了,新部門很好,同事也很好,老律師們經驗豐富,能教的很多東西,在這裡我做的很高興。」
「一個案源都沒有也很高興?」
蘇曼恨不得把面前的黑咖啡倒他臉上。
「只要是沒有你的地方,我在哪都高興。」
陸執寅不說話了。
蘇曼看見她更是煩,真想不通,好帥一個人,為什麼長了嘴。
陸執寅率先站起來,眼神掠過蘇曼,徑直地往門口走。
服務員:「哎,先生您的面還沒上。」
「不用上了。」扔下這麼一句話,人已經遠遠的走開了。
蘇曼跟在後面,看著服務員手裡的面,嘀咕:「真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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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報恩寺外的露天停車場,停滿了車,比往日要繁鬧。
九華大師開齋,算是件大事。
陸執寅的保時捷在一眾的賓利、林肯裡面,並不顯得出挑。
不過車雖然普通,但人顯然不是,他的車一進來,便聽到幾聲喇叭。
陸執寅尋聲望過去,看見幾個眼熟的客戶,頷首打了聲招呼,便去停車。
停車場的空地上,站著好幾個人,年紀在四十到五十歲左右,大多穿著黑色的衣服。
陸執寅一身灰色的羊絨大衣往人群裡面一站,顯得鶴立雞群。
不僅是因為年輕,更是沒有半分半分油膩。
「陸律師。」人群里站著,為首的叫穆超,見到陸執寅的身影便朝他招手。
陸執寅那張萬年冰山臉露出幾分客套的笑容,舉止張弛有度,從容得體。
「穆總。」
穆超親切地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好久沒見你了,來來來,今天難得機會,我來引薦一下。」
「陸執寅,江城君衡所的主任。」
「陸律師誰不認識,大名鼎鼎呀!」說話的男人個子不高,灰白頭髮,年紀五十上下,端著一副熟絡的笑臉,上前一步緊緊握住了陸執寅的手,「同是本家,我也姓陸。」
嘴上的客套話說完,幾個人簇擁著往裡走。
走著走著,人群漸漸拉開一些距離。
進來時看不出,這會兒身價地位慢慢顯示出來。
剛才說話的穆總為首,率先邁入大報恩寺的入寺台階,後面跟著緊跟著的是陸執寅。
大報恩寺的正寺佛法莊嚴,法相肅穆。
沒從正殿走,而是從兩側長廊。
粗紅的圓體實木支撐起的長廊迴轉曲折,曲徑通幽,一直到人跡罕至的後殿。
後殿地方要比前殿更大,並屬於景點,不對遊客開放。
佛像高聳立在殿內,前面放著二十多個蒲團,其中六個位於佛像正前方,另外一十八個放於兩側,最偏的位置一直延伸至兩邊四大天王的腳下。
陸執寅在門口掃了一眼,便停住腳。
穆總抬起的步伐頓住:「陸律師不進?」
陸執寅向後錯兩步,笑著搖頭。
穆總也笑笑:「年輕就是好呀,你到我這個歲數就信了。」
說完,便抬步跨入,朝著九華大師身邊最近的蒲墊走去。
陸執寅知道他們誦經的時間不會短,於是朝著殿後,人跡更少的地方走去。
寒冬臘月,大報恩寺內的景象也十分蕭條,入目除了丹紅色的磚牆,便是青色的廊瓦,光禿禿的樹枝丫上偶爾駐足著幾隻黑鳥。
拐過一出院角,拱形院門過後,是個廟裡僧人起居的院子。
院中乍然地看著一棵紅梅樹,枝丫粗壯,花團簇簇,珊瑚色的花瓣仿佛濃料輕點在黝黑的枝丫上,色彩極其艷麗。
跟這灰白黯然的冬天,十分不相符。
走近後,才發現那枝頭觸目的紅中,赫然懸著幾縷暗紅色的絲帶。
小僧人見他盯著那樹不動,笑著問:「先生也是來系帶祈福的嗎?」
陸執寅頷首未答:「有什麼講究?」
小僧人看著日頭,「一般正午太陽高懸時,有萬物正氣伊始於午陽,那時候系帶祈福是最好。」
陸執寅,「我不信這個。」
小僧人笑說:「來的賓客里沒有幾個人是真正的信佛,不過是心有所求,來尋個得償所願。」
陸執寅想著小僧人說的那句話,得償所願,他卻不敢真的去想。
小僧人:「很靈的。」
鬼使神差,陸執寅手裡多了一根紅絲帶,材料並不算怎麼好,但摸起來還算柔軟。
「系上去,一個月後過來拿。」
等系完帶子,陸執寅開始自嘲,他一個信命不信天的人居然也會在求菩薩保佑。
想起來也當真是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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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華大師,臨走前,能請您給我算一卦?」
趙彥跪在蒲團上,他雙手十指併攏相對,面容虔誠。
坐在他正上方的大師雙目緊閉,聞言睜開眼,「我已經給你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