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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內閣六部九卿,一起嘆氣。
南京的兩位閣老,六部,更是嘆氣。
皇上擺開車馬,面對大明的各方勢力——威脅朕要造反?說朕是隋煬帝?朕自己造自己的反!
皇上不想委屈自己,不想妥協,也不能殺盡天下人。
殺心起來的皇上,直接告訴大明各方勢力,不想在大明做富家翁,那就造反吧。
看這大亂世,如你們所願,誰能保全!
誰能保全?
反正他們不能保全。
楊廷和、謝遷,蔣冕……先一步改革完自己家的土地,本來都是要退下養老,就因為皇上這兩年的動靜,一直觀望,哪知道是五百年不遇的大旱災!
他們因為皇上一道「土地禁止買賣」的命令,為了穩住官員們,筋疲力盡,所有的親友們去問他們,實在沒有精力應付。
都只有一句話——想要發國難財?去吧。
該造反的造反,該準備好十族腦袋的,準備好。
各方勢力觀望中,大膽吃「螃蟹」的人,都是抄家砍頭流放。
一條條溝渠的水,穩穩地流進田地里——暫時沒有人敢動。
皇上也不動。
鬼鬼們都叫朱載垣的做法嚇住,齊齊給他分析。
隋煬帝第一個跳出來:「朱載垣,大明這個時候的大世家,有錢,忒有錢,大明富裕發達,安穩一百五十年,各家都比那隋唐時期有錢。可是隋唐時期的大世家都有自己的兵,比如造反成功的大唐李家。所以你不用害怕。」
唐太宗氣啊,合計著,你家當年做皇帝不是造反?
「朱載垣,大唐時期,那個時候叫家族兵制度,更有節度使,手握大軍。所以有安史之亂。宋朝吸取教訓,改募兵制度,再加上五代十國大亂世,世家被消耗一批,得以安穩。如今大明世家一般不掌兵,你不用怕。」
宋太~祖瞄一眼大明太~祖:「大明建國,再次吸取教訓,大體採用元朝的戶籍制度,軍戶世代守邊境,只要軍戶們不亂,大明基本就沒有大的外患——英宗皇帝的土木堡之變,那是不可說。可是英宗皇帝留下一個大麻煩。」
大明太~祖鬼臉上都是喪氣,躺平。
大明的勛貴將士,一大半都死在土木堡之變,文臣掌權,大明的世家大族再次抬頭——這些人,不去保家衛國,不納稅,不需要科舉……不需要做任何事情,養戲班逛青樓楚館,養美婢美貌小廝,吃喝玩樂無所不有。
喜歡哪個歌姬名妓,一出手就是幾十萬銀子。
銀子哪裡來?
憑本事經商多難?多沒面子?還說不定就賠錢。做官多好?一年知府,十萬雪花銀。使使手段買買買土地多好?朝廷管不到我頭上,那些賤民,也不敢反抗,收收賄賂,做做朝廷項目,躺在土地上坐擁金山銀山,享受,真享受。
打仗,和他們無關。他們關注哪方能贏,提前壓注。
大災,更和他們無關,他們關注能不能再買一批土地。
大宋大元大明,都和他們無關。
大明太~祖長長地嘆口氣:「這個天下,總有不同的人,總有人真正的憂國憂民,以天下安危為己任。找不到光亮,自己化身太陽。」
各個鬼鬼,立馬想起徐景珩最喜歡的《鷓鴣飛》。
「鷓鴣飛呀飛呀飛,人兒追呀追呀追,天上人間哪個更美……」皇上聽著鬼鬼們的議論,對著白玉笛子,吹奏《鷓鴣飛》。
皇上布置。
徐景珩一路南下也布置。
皇上匯總各地方消息,再次做出布置——這次大災很大,朝廷早有準備,皇上自信可以安然度過。各地方軍隊調動良好,這幾年的準備初見成效,軍隊的實際掌控權握住,如臂指使。
春天的傍晚,皇上從外頭回來,陪徐景珩欣賞南京的夕陽。
「這次再整治整治,大明可以維持國力一百年。而不是章懷秀記憶里的,風雨飄搖、苦難瘋狂的一百年。」
皇上下了決心,不成功,那就做太~祖皇帝,自己打天下,省得做事情束手束腳的。
徐景珩心裡擔憂,可還是支持皇上的決定。他只是,心疼皇上。
「不到必須,不要打起來。」
「知道~~~我就嚇唬嚇唬他們。」皇上耍無賴,「徐景珩安心帶著紅胖胖和瑞哥兒去玩。我後天去齋戒。」
頓了頓,又叮囑:「記得不要多喝酒哦。」
徐景珩微笑:「不多喝。」
皇上滿意,從小荷包里摸出來一疊銀票。
皇上確定去齋戒的日子之前,給徐景珩二百萬銀子,徐景珩當時就分給他的好友們,這次皇上又給一百萬兩——江南這樣的銷金窟,有銀子不是萬能,沒有銀子萬萬不能。
努力賺銀子·皇上,既擔心他沒有銀子用委屈,又擔心他天天喝酒。徐景珩瞧著皇上一副「窮人孩子早當家」的小樣兒,忍不住更是笑。
「銀子給錦衣衛即可。臣沒有銀子,就不喝酒。」
「沒有銀子,就不喝酒」?皇上氣呼呼地看他一眼,一點兒也不相信。
「別人送來的酒,各種禮物,都有人管理,徐景珩不要管。宮裡的美酒很多,烈的白酒不要多喝,藥酒好,那西洋送來的葡萄酒也好,不烈養生……」
皇上碎碎念念,徐景珩都答應,一看就知道不樂意用葡萄酒,只哄著他。皇上生氣:「葡萄酒哪裡不好?滿速兒汗和葉爾羌汗送來的葡萄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