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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失傳。但慢慢的,不會再這般普及。工部的各項技藝越來越好,若有一天,真有飛行火箭上月亮,誰還去花費苦功夫練武?」
「可是身體是基礎。」
徐景珩眉梢眼角都是笑兒,好一會兒,等皇上懷疑自己成功說服的時候……
「可是,到時候人的飲食、醫術會越發地好。」
!!!
皇上一個虎撲,可勁兒折騰他。
「可是現在還沒有,即使有,練武也會更好。徐景珩,紅姨為什麼不給胖娃娃練武?徐景珩,朱載垣賺銀子幫胖娃娃。」
「不是顧慮人手和銀子。」徐景珩因為小孩子的赤子之心微笑:「告訴皇上,是因為,皇上走進誤區。人生達到成功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不光是練武。」
皇上不服,不甘心。卻又知道,徐景珩在提醒他,不能沉迷在練武的成就裡。腦袋動一動,想起來問題的關鍵:「徐景珩,你怎麼說?」紅姨一定看重徐景珩的意見。
「等胖娃娃長大到五歲,先學著,鍛鍊鍛鍊身體。」
皇上眉眼彎彎地樂,徐景珩果然支持胖娃娃。
「徐景珩,朱載垣也學醫,藥浴方子也要知道。」
「好。臣在這裡曬太陽,皇上去聽一聽。」
皇上做夢一般,走到徐景珩院門的台階,還恍恍惚惚的——徐景珩這麼好說話?他為什麼不直接敲門進來,他為什麼要等這大半個時辰?
皇上進去外屋的小書房,發現四個人都蹲在地上,手裡拿著鉛筆,寫寫算算的不停。皇上誤以為,他來到工部匠人們的屋子。
聽了一個時辰,勉強跟上思路,皇上明白紅姨為何那般猶豫——胖娃娃的體質不適合練武,但他在其他方面有很好的天賦。
文老先生難得的面容嚴肅:「估計是遺傳自父系,也有可能是老天爺賞飯吃。不管怎麼說,天予之,取之。」
青衫客不認同:「要根據胖娃娃的個人愛好來,不能說哪方面有天賦,就去做哪行。至少,等到五歲。」
緋衣門主認同:「先學著,就當鍛鍊鍛鍊身體,可以。但胖娃娃其他方面的愛好,也要培養。」
紅衣俠倒是看得開:「也不想他將來如何,開心就好。」
皇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驀然心有所感。
是不是,所有心疼孩子的人,都只說「開心就好」?不指望他封侯拜相,不要求他出人頭地,只健康平安,開心就好。
他爹說,誰惹你不開心,你砍誰的腦袋。徐景珩說,朱載垣只要開心就好。
皇上迷迷糊糊的,一直到晚上練完大字,靜心思考,才想起來,他要知道的事情——又叫徐景珩忽悠過去!皇上沖小書房探頭,發現徐景珩在練字,悄悄咪咪地出來屋子,恰好找到在藥房熬藥的青衫客。
徐景珩晚上就用一份水煮豆腐,一碗湯,待會兒要喝藥。皇上看看火候,蹲在青衫客叔叔的身邊,和他一起看著火膛里的小火苗。
「皇上,有問題快說,一刻鐘。」
「徐景珩也懂醫術,為什麼他不管配藥?」
青衫客剛毅的眉眼叫火苗映照的發紅。
「徐景珩的醫術,綜合來講,世上沒有幾人企及。但他的方法,不適合皇上,更不適合胖娃娃。」
皇上追問:「我知道。緋衣門主叔叔、青衫客叔叔、紅姨、文老先生,方法各有不同。」
「那皇上說一說,今天如果是你緋衣門主叔叔、青衫客叔叔、紅姨、文老先生,會怎麼做?」
皇上思考。
他自己硬抗那一道天雷,打一架。
緋衣門主……作為一門之主,必然是顧慮周全,藉助門派的力量。
青衫客是一個獨行俠,一定是準備周全,藉助器具。
紅姨,擅長輕功暗器,及時躲開,或者轉移那道天雷。
文老先生,布置陣法。
徐景珩……徐景珩……皇上心一沉。
徐景珩一定引天雷淬體。
青衫客笑容豪邁:「皇上明白了,徐景珩的方法,幾十個界上千億人,也沒有誰敢複製。他不想皇上走他的道路,也不想干擾皇上尋找自己的路。」
「那『祂』今天半途停止,是因為大明國運在我身上?大明國運,牽扯到此方世界,也就是『祂』的命運?」
「對。」
「文老先生不支持修煉,但其實最喜歡我練好武功。徐景珩那?」
「皇上不是明白?」青衫客沖皇上擠擠眼睛。皇上板著小胖臉,不說話。
徐景珩只希望他開開心心的,不管他做什麼。
可他只想徐景珩活得好好的,看著他長大,看著他行走幾界的天下,操縱風雲、報仇雪恨。
當然,徐景珩給他大明國運,是在他沒有成長起來之前,保護他,也是,提醒他。
皇上端著托盤來到小書房,青衫客看著皇上的背影,突然想喝酒。
小書房裡,徐景珩練字完畢,正在醬釉瓷洗前清洗毛筆。
八出平折寬沿,口微敞,折沿八出斜直壁至圈足,圓底,紫紅胎,施醬黃釉,底無釉,外壁中下部有一圓形穿孔,小巧古拙、原始的精緻,上面的包漿從大唐傳到大明,乃是大唐文人白居易,被貶嶺南所用之物。
皇上等他洗完毛筆,淨手,正好湯藥溫度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