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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華夏人對冬泳的喜愛,對於「坦坦蕩蕩」地置身於大自然中的熱情。皇上剛接觸冷水後的急促吸氣,轉變為深呼氣,不知不覺恢復均勻而深長有力的呼吸,就感覺渾身發熱,仿若自已已然變成里一條小魚兒,遇到水溫升高,那是淚流滿面的幸福。遇到水溫降低,還有薄冰,皇上是一艘破冰船,沖!沖!沖!

  河水安靜地划過身側,靜靜的,冷冷的,不同於春夏季的舒適安逸、平平淡淡,這種冷冽,包裹身體,和身體融為一體,和身體一起戰鬥衝破冰層……

  皇上也不知道遊了多久,就聽到徐景珩說:「右邊、左邊、回頭……」游啊游,游啊游。

  等到皇上上岸,用內力烘乾兩個人濕掉的頭髮,坐在河邊裹著毛毯袍子喝薑湯,那滋味兒,真真是神清氣爽,欣快、寧靜,強烈的愉悅,徹底的放鬆——這些日子的著急、擔憂、憤怒等等等等不良情緒,都不翼而飛。

  皇上大眼睛亮亮的,看著徐景珩安靜的模樣,口中發出一聲悠長的長嘯,天地迴響,脫下來毛毯袍子一蹦三尺高,高喊:「喜歡,喜歡。徐景珩,喜歡!」

  徐景珩身上什麼也沒有,躺在枯黃的草地上,閉眼感受太陽光落在身上,風吹過身體,仿若一絲絲扎針一般的刺激,活力十足,飽滿精神,無不提醒他活著的事實——聽到皇上的歡樂,在心裡微笑開來。

  皇上不放過他,拉著他的胳膊大喊:「徐景珩,徐景珩起來。」徐景珩懶洋洋的眯眯眼,估摸著天氣,語氣慢悠悠的好似要睡著:「過幾天要下雪,皇上要不要再出來?游水,打雪仗哦。」

  皇上:「!!!」「要玩!要游水,打雪仗!」皇上說著話,腦袋裡已經充滿想像,脫光光游水,上岸後光溜溜地,躺在雪地里翻滾、打雪仗!喜歡!

  「徐景珩,朕還要吼。」皇上激動。

  徐景珩坐起身,雙手捂在嘴邊,發徽如隆冬熙蒸,騁羽則嚴霜夏調,動商如秋霖春降,奏角則谷風鳴條……唱引萬變,曲無定譜,因情創聲,百部鼓吹,林谷傳響,其聲之清亮遼遠,仰庭槐而嘯鳳,潛海底而龍吟。

  皇上自然沒有徐景珩的「慷慨而磊落,飄逸如游雲……」皇上聽著徐景珩的嘯聲,只感覺身在雲端超脫世界,坐直身體,右手拇指和食指插入口中,嗷嗷地叫,一會兒形聲如鷹隼,一會兒若老虎幼崽,反正就是胸腔里鼓動著一種豪情,飽飽漲漲的,要發泄出來,要分享,要驚天動地。

  遠離塵囂的冬日小河邊,寒風吹動蘆葦若流雲,一身白練的指揮使,白胖胖肉嘟嘟的小孩子,群山是背景,山水在心中,這般盤坐縱情長嘯,餘慶領著幾個侍衛聽著,砸吧砸吧嘴巴,覺得,他哪天也要去冬泳一番。

  就是不知道,指揮使光光溜溜,是怎麼做到這般風流卓犖?嗯嗯,可以學一學皇上的可愛霸道?

  餘慶和幾個下屬對看一眼,都覺得,自已一定沒有指揮使的「獨超然而先覺」,也沒有指揮使那份兒「逸氣奮涌,繽紛交錯、空靈幽深,傲世忘榮……」

  餘慶認命:「吾等凡人也。」

  下屬認命:「吾等凡人也。」

  皇上心情好,就希望身邊的人都歡喜,大喊一聲:「餘慶,你們也下來游水。」

  餘慶意動,下屬們意動。文老先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們都下水,我給看著。」聲音一落,人就落在皇上和徐景珩的跟前。

  餘慶和幾個下屬,一起大喊:「謝文老先生。」快速地脫下來衣服,一個猛子紮下去,在河水裡撲騰,一邊游一邊吼……

  皇上看得有趣兒:「徐景珩,朕也要。文老先生,你怎麼來了?」

  文老先生遞給徐景珩一個酒葫蘆,眉眼一耷拉:「皇上和徐景珩出來玩,不帶著文老先生,文老先生傷心。」

  皇上一眼看出來文老先生故意裝傷心。瞄一眼喝一口又喝一口的徐景珩,鼓著腮幫子:「朕知道,有人來?」

  文老先生笑哈哈:「是啊,還是女子哦。」

  皇上:「!!!」

  皇上跳起來就要去穿衣服。文老先生更笑:「皇上莫怕。皇上要是一天不穿衣服,她們就不敢來。」皇上不懂,徐景珩要文老先生這流氓的架勢,樂出來:「這是『男女有別』,一般女子都會在意。但要是專門的女殺手,不會在意這些。」

  男女有別,皇上模糊明白,就好比他要祖母和親娘一起玩水,祖母和親娘都不答應。有女刺客來,紅衣俠因為他和徐景珩光溜溜,自已不來要文老先生來。

  皇上覺得文老先生的流氓很好,又覺得徐景珩的警惕也對。不舍地看一眼河水蘆葦,拉著徐景珩起身,重重叮囑:「朕和文老先生打架,徐景珩不要動哦。」

  徐景珩:「……好。皇上打架加油。」

  皇上就滿意地嚴肅著小胖臉,照顧自已和徐景珩穿衣服,收起來帳篷,坐在小山丘上等人來。

  冬日中午的太陽光淡淡,冷風如刀,收割眾生。一片掙扎留到現在的樹葉飄落下來,打著留戀的捲兒,無端的,整個天地間多出來一份寂寞孤單。

  文老先生站在徐景珩的身邊,還是一口一口地喝酒。皇上的眉眼平靜,眯著的眼睛似乎是睡覺,卻是周圍的風吹草動都收入五感,空氣間、枯枝間、草叢中,一絲絲異樣的氣息,都不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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