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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墨鏡的男人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他兩眼之間黑洞一般的裹屍袋中,有一個在陰影之下露出眉眼的人。

  他正一動不動看著自己。

  周圍的人顯然被這忽然從裹屍袋中伸出的手弄得措手不及,司機反應飛速,轉身一個肘擊到身後人的肚子上,緊接著,他一個轉身,把人翻身做了劫持狀,粗暴地把人頭上的摩托車頭套直接扯下,從袖口露出的銀色刀刃抵著大動脈。

  司機彎著眼,在口罩後厲聲道:「都不許動——」

  裹屍袋中的人慢慢掙開坐起來,幾個人手中都有槍,兩個警察也拿槍指著另外幾個摩托車頭盔,余非和林濮一左一右堵著門,所有人都在狹小的空間內,呼吸都聽得無比清晰。

  戴墨鏡的男人在眉心冰涼的槍口下,慢慢舉起了手。

  魏秋歲伸手把男人的墨鏡摘了,眼裡的錯愕已經藏不住。男人把手抓著手槍的槍口,忽然獰笑了一聲:「不是想開槍嗎?」

  「為什麼是你。」魏秋歲開口時聲音有些抖,「你沒死?」

  男人伸手擺了擺,周圍的人左右看看,紛紛放下了槍。司機把口罩往下一扯,露出了舒蒙的臉。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和車下的余非林濮對視了一眼。

  氣氛一時變得奇異起來。

  「我還想問為什麼是你。」男人笑了兩聲,放下了手,「魏秋歲,好些年沒見了啊。聰明還是你聰明,我怎麼沒想到你會躲在裡面。」

  眼前的人的臉,和三年前的一個熟人的臉慢慢結合在了一起。

  三年前的雪天,魏秋歲聽見前面的爆炸聲,彼時眼前的爆炸和耳鳴一起傳來,他又仿佛聽見了前方自己隊長和自己的隊友忽然粉身碎骨的聲音和升騰起的煙霧,那一切都好像昨日發生。

  可是這位隊長,今天忽然好端端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除了看起來老了不少之外,眉眼,嘴唇,語氣,都和那人一模一樣。

  魏秋歲雖然震驚,但拿槍的手很穩。在氧氣稀薄的裹屍袋中,這種一直積蓄著沒有爆發,要在爆發瞬間置人於死地的力量,他不能在看見對方的這一刻泄氣,因為這場戲所有人配合著一起演,決不能在這一關鍵時刻出現任何差池。

  「廖隊,解釋一下。」魏秋歲眯著眼,他忽然感覺到有些事情,慢慢被從線團之中找到線頭,一點點剝離出來,「先解釋一下,你和『論壇』的關係。」

  「老友相見,不是兵刃相見。魏秋歲,幾年不見而已,曾健不教你待人之禮嗎?」廖應龍嘆了口氣,把墨鏡塞進衣服口袋裡,「那麼,你現在抓到我了,你要把我交給誰?交給曾健還是陳協和?」

  「我只想要個解釋。」魏秋歲說。

  「不行,你現在很亂。」廖應龍笑笑。

  「一件件說,不會亂。」魏秋歲緊了緊手上的槍,「你為什麼沒有死。」

  天上的雨噼里啪啦落在車頂上,所有的人在狹小的空間之中,互不相讓,一觸即發。余非大半個身子落在車外淋雨,他擔憂地看著魏秋歲,手中握著魏秋歲給他的道具槍。

  接著,他們這輛車的身後,此起彼伏地有車摁著喇叭。

  是身後有車要過山路的道,被他們幾輛車橫在道中擋了去路。舒蒙在旁邊看了幾眼,道:「我們在這裡糾纏也沒有辦法,最好別讓路人看見我們有槍,要不挪一挪吧。」

  半晌,廖應龍又揚起手,幾個人戴起頭盔下了車,準備把摩托車挪個位置。

  他看了眼魏秋歲,轉身下了車。魏秋歲跟在他後面,把槍藏到了外衣的口袋內。

  他跟著廖應龍去往了後面那輛車。

  車上的人一散,幾個真警察真醫生都到了後排,心有餘悸地竊竊私語,舒蒙把白大褂的外衣脫了,三步並兩步跳下車。余非道:「那人是誰!?」

  「黑溪市刑警支隊的支隊長,以前魏秋歲的老大。」舒蒙說,「魏秋歲到黑溪的時候跟著他了一會,聽說在一次行動中犧牲了。碑都立在烈士陵園裡,這會居然出現在這裡,還是因為這原因……」

  「他根本沒死?」余非低聲道,「他騙了所有人?為什麼?」

  「為什麼?」舒蒙蹙著眉,「你平時挺聰明,怎麼這會想不通了,我猜曾健說不定要保護不說出口的人是他!」

  「……哈?」余非愣了一下,「不會吧……」

  一聲尖銳的輪胎摩擦地面的動靜,把所有人的思緒都拉回了身後。余非看過去的片刻,廖應龍開的車如離弦之箭衝刺出去,那聲尖銳的動靜一路漸遠,余非才猛然反應過來。

  「艹他媽,魏秋歲在車頭上!」

  舒蒙喊了一聲,拎著余非就上了黑色的車,邊說還邊把車上的人趕了下來,邊沖他們道:「趕緊喊人來支援!就說我們頂不住啦!」

  車本身就笨重不好開,舒蒙顯然已經被剛才的一幕震驚得只會踩油門,只有林濮在旁邊大吼著提醒:「你再開快點我們都翻下懸崖,到時候一個裹屍袋裹不了三個人!」

  「我知道!」舒蒙把方向盤一打,也跟著吼道,「但開得慢一點!裹屍袋就真的要去裹魏秋歲了!他他媽怎麼在車頭上!以為自己湯姆克魯斯還是成龍啊!?」

  不管是湯姆克魯斯還是成龍,余非都現在都祈禱不要有事。

  他們一直看得見廖應龍車的車屁股,舒蒙雙手緊緊抓著方向盤,對著余非喊:「坐穩啊余非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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