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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自然震怒異常,只可惜如今的秦紹禮羽翼已豐,已經不是能夠被他們輕易威脅拿捏的人了。
秦紹禮心裡清楚。
連自己女人都護不住,算什麼東西。
「況且,」秦紹禮問,「倘若哪天真窮到吃不起飯,荔枝小姐要不要好心聘請我做你的私人廚師?」
他說的真誠:「川淮魯粵,浙閩湘徽,只要荔枝小姐點,我都能做。」
就像一個認真的求職者,秦紹禮溫和請求:「給個機會?」
栗枝被他煞有介事的介紹逗笑了。
她清清嗓子:「再議。」
「不過我很貴的,」秦紹禮說,「荔枝小姐可得好好努力,爭取包的起我。」
栗枝反駁:「你幹嘛說的像是我養你暖床?」
秦紹禮一本正經:「體力活倒也不是不可以。」
栗枝嘀咕:「強買強賣,奸商。我看你不是『也可以』,你是『很樂意』。」
秦紹禮笑起來,他唇角的小梨渦終於露出來。
「所以,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秦紹禮說,「我隨時奉陪。」
一頓飯吃的肚暖腹飽,栗枝不好意思讓他一人做家務,和他一同去了廚房,幫忙整理。
視線無意間掃過刀架,栗枝愣了一下。
原本放刀具的地方,空空如也。
栗枝問:「刀呢?」
水龍頭開著,嘩嘩啦啦地流淌。
秦紹禮頭也不抬:「嗯?太危險,防止有入室搶劫的,我全收起來了。」
栗枝不理解:「哪裡有那麼笨的賊?入室搶劫還要用主人的刀?」
秦紹禮笑:「世事難料——荔枝,能麻煩你幫我拿一瓶水過來嗎?我有些渴,謝謝。」
栗枝評價:「嬌氣。」
這樣說著,她仍舊打開冰箱,將礦泉水拿過來。
她用力擰開瓶蓋,冰涼的水凍得她手指一顫。
瓶身上冷凝的痕跡被她的手指以觸碰,立刻顯現出清晰的指痕。
栗枝盯著指痕看了半天,又看了看空蕩蕩的廚房。
不僅僅是刀,還有一些削皮器、甚至於尖銳的叉子。
所有有可能傷害到人體的利器,都被秦紹禮悄悄地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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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栗枝做了一會工作,她現在的狀態其實並不太適合趕進度,但遊戲即將開始二測,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趕工,和團隊夥伴交流。
眼看快到了下班的時間,薛無悔忽然發了一條私聊。
薛無悔:「栗枝,我剛買了些葡萄,很甜」
薛無悔:「想吃嗎?我晚上下班後帶給你」
如果秦紹禮沒有來的話,說不定栗枝就同意了。
栗枝視線從電腦上移開,客廳中電視開著,還有吸塵器的聲音。
秦紹禮閒來無事,正在做衛生。
栗枝低頭,給他回復。
荔枝:「謝謝你,不過不用啦」
這次,隔了好久,栗枝才收到他的信息。
薛無悔:「我是不是來遲了?」
栗枝:「不是」
栗枝:「哪裡有什麼先後呢?」
這種事情,哪裡有什麼先後之分呢。
今天一整個白天,栗枝心情還算不錯。
她太孤單了。
孤獨的人長途跋涉了好久,終於尋見綠洲,終於有人願意和她聊天。
以至於她忽略掉了,有些糟糕的情緒,總是會在深夜裡,在無人的時候,在她獨處的時候,一點兒一點兒攀爬上來。
抑鬱就是一座活火山。
人永遠無法預料它什麼時候會爆發。
栗枝晚上睡不著。
越是想睡,腦子裡越是逼迫她去回憶那些糟糕的事情,從初中到現在做過的所有糗事,幾乎不停地在耳朵旁邊纏繞、播報。
「她肯定是裝的,矯情,做作什麼勁」
「考差了就說自己精神不好,嘖」
「屁大點事,想這麼多,閒的」
「……」
閉上眼睛,又是鄰居家老夫妻唯恐避之不及的眼神,全身上下都噴上消毒水,相隔一層的玻璃封的嚴嚴實實,不肯見她。
哪怕搬走了,也要說一句「真晦氣」。
栗枝躲在被窩中發抖,猛然聽到有人在敲門,叫她的名字:「荔枝,荔枝。」
她茫然穿鞋下床,打開門,看到只穿著睡衣、兩隻腳甚至穿錯拖鞋站在門口的秦紹禮。
栗枝問:「怎麼了?」
他低頭,盯著她的臉,放緩聲音:「做噩夢了?怎麼哭這麼大聲?」
「我沒哭啊。」
栗枝只覺他莫名其妙,臉頰有些癢,她伸手一摸,摸到自己溫熱的眼淚。
她愣住了。
臉上全是淚水。
她的的確確在哭。
秦紹禮低聲問:「睡不著?」
栗枝點了點頭。
他將栗枝打橫抱起來。
荔枝很輕,甚至比她讀高中時還要輕。
這種重量令秦紹禮心裡一震,擰出辛酸的水。
輕手輕腳將荔枝放到床上,他脫掉鞋子,側躺在她身後。
秦紹禮的身體好暖。
栗枝說:「我現在還在隔離期。」
「你已經健康了,不要怕那些流言,」秦紹禮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低聲說,「真不放心的話,我陪你一起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