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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枝不想鬧的很大來引起他注意力或者關愛,她只是通知他要離開而已。

  真正的離開都是靜悄悄的。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大家好聚好散。

  只是說不出什麼「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之類的話。

  栗枝不想再遇見他了。

  秦紹禮終於轉身,栗枝盯著地毯,發現地毯上有些血跡, 還有碎掉的玻璃杯。

  右手背在身後, 秦紹禮問:「這麼晚了, 你去哪兒?」

  「回宿舍。」

  「明天早晨再走吧,」秦紹禮說,「我認為你需要冷靜一下。」

  栗枝笑了笑,她沒有說話。

  轉身走,背著自己的雙肩包,脊背挺直,步伐穩而有力。

  不能太依賴一個人,不然她會忘掉用自己的腿走路是什麼滋味。

  手即將觸碰到門把手的前一秒,栗枝聽到身後秦紹禮沉聲叫她:「荔枝。」

  荔枝腳步一停。

  她聽到秦紹禮說:「舒坦日子過多了,非要出去吃點苦試試?」

  他聲音冷靜:「栽了跟頭,記得回來。」

  栗枝打開門離開。

  她一步也沒有回頭。

  -

  栗枝度過了一個快樂而忙碌的畢業季。

  先前「X博士」風波引起學術界軒然大波,各大高校對今年的論文審查和答辯也格外注重。

  一辯不順利被老師要求準備第二次的也有,老師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難,全程不苟言笑。

  程可佳答辯結束後腿都軟了,差點哭出來。

  栗枝沒有顧得上安慰她,自己拿著列印、裝訂成冊子的論文進了房間。

  到了這個時候,她由衷地感謝導師的嚴格要求,也感謝為了論文而熬夜的自己。

  這場答辯進行的異常順利。

  順利到栗枝走出教室,空蕩蕩的心臟中好似有回聲。

  她按住胸口,阻止自己繼續往下想,微笑著和旁側的朋友談論起檔案的歸屬等問題。

  這樣很正常。

  畢竟是幾乎朝夕相處四年的人,就算是挖掉一棵生長了四年的樹也需要時間來填平土坑呢,更何況是要從心臟中、記憶里生生剜下一個喜歡的人。

  這樣很正常。

  栗枝想,她需要時間來療傷,會有一段時間的難過,失落,不適應。

  有什麼呢?

  挺過去,也就忘掉了。

  畢業聚餐選在一家主打東北菜的餐館,優點是飯菜份量大,價格低廉。

  像這種多人聚餐中,栗枝永遠吃不了太多。

  倒不是矯情或者什麼,過年前做了一次胃鏡,查出來輕度胃潰瘍。

  雖然服用藥物治好了胃病,但從那之後食慾一直不太好。

  栗枝私下裡去醫院做了檢查,初步診斷是精神狀態失常導致的腸胃紊亂。

  這也是栗枝下定決心離開秦紹禮的原因。

  再不走,她就要被耗死了。

  老闆很上道,知道現在是畢業季,同學聚餐的多,每個包廂里還都特意弄了個小型的點歌台和話筒,提供給人唱歌。

  一個男生扯著嗓子在唱《煎熬》,他聲調沒那麼高,卯足勁兒拉著嗓子喊,聲音都快劈了。

  「得不到,也不要乞討……」

  臨近分別,開始還在高談闊論,暢談今後如何風光。

  只是酒喝到一半,情緒上來,就有些止不住了。

  舍友們都頗為傷感,抱頭哭了一陣,稀里嘩啦的。

  桌上的啤酒瓶空了好幾個,和沒空的一個,嘩嘩啦啦地摔到腳邊。

  有男生立刻過來清理,也有人借著酒精選擇告白的。

  栗枝半倚靠著沙發看。

  女同學淚汪汪地張開胳膊,用力地擁抱了下那個男生。

  馬上就要分開了,喜歡人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時候告白並不是為了在一起,只不過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而已。

  ……

  聚餐到一半,栗枝有些後悔喝酒了。

  她胃有些不舒服,隱隱約約又開始鬧騰。她和舍友說了一聲,想去附近藥店裡買些藥。

  還沒出去,班長站起來,主動上前:「你剛喝了酒,大晚上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我陪你去買。」

  有幾個男同學笑起來,起鬨:「你陪著才不安全吧?」

  「薛神啊,都這時候了,你終於A上去啦?」

  薛神是班長的綽號,全名薛無悔。

  他脾氣極好,又溫和,難得的是技術業務能力一流,大大小小拿過不少賽事獎項。

  還沒有畢業,就被好幾家企業搶著預訂。

  被同學這樣打趣,薛無悔白皙的臉頰上立刻浮現出一絲暈紅。

  他扶了扶眼鏡,輕輕咳一聲。

  玩笑歸玩笑,栗枝沒有拒絕他陪伴的好意。

  剛出門,熱呼呼的風灌了一整個裙子,吹起來,像是花朵膨脹散開。

  路燈將樹影人影都攪和在一起,薛無悔的耳朵越來愈紅,他跟在栗枝旁側,保持著約一步遠的位置。

  薛無悔說:「還沒有恭喜你順利考上T大。」

  栗枝說:「謝謝。」

  和其他「學術怪才」不同,薛無悔的溝通能力和人際關係處理也不錯。

  只是不知為何,今晚的他,竟和那些只知道埋頭和電腦私會的理工男沒有區別。

  一個話題找了半天,最終也聊不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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