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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韶光摸著心口的位置,聲音微弱,帶著一絲不安:“師傅,我許久沒有收到回信了,我很擔心。”

  陸殷沒有再說些不好聽的話,難得安慰自家徒弟:“知道你們感情深厚,你找個時間回去看看吧。”

  ...

  第二日周軍與魏軍交戰。

  沐韶光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高大壯碩的馬拖著高大壯碩的將軍們戰在一起,長刀□□相交,發出激烈的聲音。士兵們吶喊著,奔跑著,沖向敵方。馬嘶鳴聲,士兵的吶喊聲交織在一起,場面十分混亂。

  在此刻,沐韶光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種複雜的情感。血液沸騰的感覺,還有透徹心扉的悲涼。

  上一刻還在拼死交戰的士兵,下一刻就被一箭穿心。有的人頭顱被斬下,眼睛還未合上,身軀噴著血緩緩倒下。

  雙方均有死傷。

  長陵君對著士兵們喊道:“將士們,誓死守衛我國土,將敵寇趕出去。我們不能退半步,否則這群貪婪的人會踐踏我們的國土,□□我們的百姓!”

  他的吶喊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戰的力竭的士兵們聽到這話似乎瞬間又有了力氣。

  長陵君看向沐韶光:“你,想去嗎?”

  “我......”

  我不想。

  長陵君接著道:“我一直對你有很大的期待。所謂少年出英雄,你這麼年輕就有這般武藝,世間罕見。現在,拿起你的武器,去抵抗敵軍,保衛我國。別讓我失望。”

  沐韶光握緊手中□□,回道:“是。”

  這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殺人。走上戰場的那一刻,似乎腦子什麼都不會想了,只是身體自己動了起來,遵循著本能抬著武器往敵人的致命處攻擊。

  沐韶光槍法也不錯,持著武器,以一敵百,無人能敵。五步以內,沒有任何人敢靠近。

  沐韶光身邊形成一個圈子,一個孤島。出不去,進不來。

  沐韶光恍恍惚惚看著自己一身的白袍銀甲都濺上了血色。原本被擦得鋥亮的□□也染上了殷紅之色,血一滴滴往下落。

  周軍的士兵在身後興奮瘋狂地吶喊,魏軍的士兵在前方顫抖著抬著武器指著自己,又害怕得步步後退。

  這就是戰爭啊。

  沐韶光想起那人說過的話,“誰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呢?誰都沒有。但是人最可悲的事,就是這樣,自以為是做這些違背天道的事,做只有天道才能做的事,以為自己就是天了。無論出於何種理由,罪孽就是罪孽。”

  周軍大獲全勝,長陵君論功行賞。

  長陵君對著今日最顯眼的小將軍沐韶光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這一杯,我敬你,萬不可推辭。”

  沐韶光忙抬起杯子,“多謝長陵君。”

  長陵君高興地對著在場的人道:“若是我周國再多些這樣英勇的兒郎,我國定能一統天下!”

  眾人都在奉承長陵君,連連稱是。

  周軍宴飲至半夜,才紛紛散去。

  沐韶光卻是越喝酒越清醒。人都走光了,沐韶光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自斟自酌。

  陸殷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沐韶光面前的小桌上,道:“恭喜啊,長陵君升你為營將了,好好表現。”

  沐韶光定定地坐著,仿佛沒有聽見這話。

  陸殷挑眉,“怎麼了,第一次殺人,手抖了?”

  沐韶光搖頭,“我以為我的心會很亂,但現在我心裡卻很平靜。”

  陸殷覺得自家徒弟現在看起來確實很平靜。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這也沒什麼,習慣了就好了。只有多經歷經歷這種事,人才會成長。”

  沐韶光抬起自己的手,掌心還有一些紅色的殘跡,這是沒有洗乾淨的血跡。

  “師傅啊,洗不乾淨了。”

  陸殷接話:“拿一個糙石頭來,就著點泥在水裡使勁搓搓,就能洗乾淨了。平日裡這麼愛乾淨一小伙,怎麼連這些都不知道?”

  沐韶光失笑,“師傅,這會把手上皮都搓下來的吧。”

  “反正你也皮糙肉厚的,掉一層兩層算什麼?”

  插科打諢幾句以後,沐韶光也正經起來了,感嘆道:“師傅,我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了。”

  陸殷湊到沐韶光面前,盯著沐韶光的眼睛:“不,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別人認為的對錯,不是你認為的對錯。只要你一直都明白你心中想要的是什麼,想做的是什麼,你就會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對與錯,都只在於你。”

  沐韶光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

  陸殷裝模作樣地嘆:“也是你父母把你教的太純良了,所以現在才會有這麼多無謂的感嘆。沒事兒,以後師傅我還會帶你見識見識大千世界,到時候,你就會長大了。”

  ...

  連著幾日,沐韶光都是戰場上最耀眼的一個人。

  敵軍將領也早就發現了周軍中有這麼一個人,以一敵百,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在這幾日裡,自己手下不少猛將都折在這個人的手裡。

  他問指著戰場上顯眼的白袍銀甲,問道:“那是誰?”

  隨從回道:“是長陵君府上門客,今次隨長陵君一同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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